“特殊顧問”的身份並未立刻帶來自由，而是先帶來了另一場考驗。
龍飛的身體在數日的靜養和高效營養劑的補充下，終於擺脫了極度虛弱的狀態，雖然距離完全康複仍有距離，但至少已能自如活動。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蘇瑤帶著她的方案來了。
她將龍飛帶到了“彌賽亞”項目專屬實驗室。這裡比醫療區更加先進，也更顯冰冷。四周是環繞式的光屏，流淌著難以理解的數據和模型，各種精密儀器發出低沉的嗡鳴。
“要深入研究你的能量特性，並實現有效溝通，我們需要建立更高效的交互界麵。”蘇瑤開門見山，指向實驗室中央一個類似手術椅的設備，旁邊連接著數條頂端帶有精密微針探頭的機械臂。“標準的外部傳感器精度不足，且無法捕捉深層神經信號。你需要安裝一個定製化的‘三腦融合’神經接口。”
“神經接口？”龍飛警惕地看著那泛著金屬冷光的設備，“那是什麼？”
“一個微型生物芯片，將植入你的頸後顱骨交界處。”蘇瑤的語氣平靜得像在介紹一杯水的成分，“它能橋接你的生物大腦、星艦的中央計算機陣列，並在一定程度上與你的……‘能量感應中樞’她用一個臨時術語指代龍飛感知和控製龍焰的能力）建立初步連接。它將允許你直接訪問聯盟的基礎網絡、快速學習語言和知識、更精確地報告你的生理感受，並且……”
她頓了頓，目光中那科學家的熱忱再次閃現：“……或許能為我們提供一個觀察你那特殊能量是如何與意識交互的窗口。”
龍飛感到一陣寒意。將外來物植入大腦？這聽起來就充滿了危險和侵入性。
“如果我說不呢？”他試探著問。
蘇瑤看著他，眼神依舊理性：“那麼‘彌賽亞’項目的大部分深入研究將無法開展。我們將停留在外部觀察和猜測階段。而根據馬庫斯艦長批準的安全協議，一位無法被有效研究和監控的、擁有未知高風險能力的人員，其活動範圍和安全等級將受到極其嚴格的限製，近乎隔離。”
她沒有威脅，隻是在陳述規則和後果。但正是這種平靜的陳述，讓龍飛明白自己並無多少選擇。合作，意味著一定程度的風險和未知；不合作，則意味著回到甚至不如之前的禁錮狀態。
他想起莫林，想起那本筆記，想起星圖。他需要知識，需要力量，需要找到答案。這一切，或許都需要借助聯盟的科技，哪怕是與虎謀皮。
“……會有多痛？”他最終啞聲問道，這幾乎等同於默認。
“個體差異很大。”蘇瑤沒有敷衍，而是誠實地回答，“標準程序會使用強效局部麻醉和神經阻斷劑。但你的體質特殊，我們對你的神經反應和能量場對藥劑的影響知之甚少。因此，痛苦可能無法完全避免。但我會全程監控，確保你的生命安全。”
這話絲毫沒能讓人安心。
龍飛躺上那冰冷的手術椅時，感覺自己像即將被送上流水線的零件。機械臂帶著微針探頭緩緩靠近，精準地定位在他的頸後。消毒液的冰涼觸感之後，是針刺般的麻醉劑注入。
起初隻是輕微的壓迫感。但很快，當那枚極其細微、卻承載著龐大科技的生物芯片開始被植入，當機械臂的微針探頭開始嘗試與他的神經末梢建立連接時，真正的痛苦降臨了。
麻醉劑的效果遠不如預期！
一種難以形容的、尖銳的、仿佛直接作用於靈魂深處的撕裂感從植入點爆發！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細針，強行鑽入他的腦神經，並試圖將某種異物焊接進去！
“呃啊——！”龍飛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吼，身體猛地繃緊，手指死死摳住座椅的扶手，指甲幾乎要翻折過去！
這不僅僅是物理上的疼痛，更伴隨著一種強烈的排異反應和精神上的抗拒感！他自身的神經網絡，似乎本能地在排斥這個外來的入侵者！而更可怕的是，他胸口的玉佩似乎也感應到了這種針對他“意識”的侵入，開始微微發燙，一股灼熱的能量不受控製地流向頸部，與那植入過程激烈地對抗著！
“神經阻抗異常升高！能量場乾擾植入同步！”旁邊協助的醫療技術員看著屏幕上瘋狂跳動的數據，驚呼道。
“降低同步速率！注入適應性神經調節劑！優先穩定他的生命體征！”蘇瑤的聲音依舊冷靜，但語速明顯加快，她緊緊盯著數據流，手指飛快地在控製台上操作著。
然而，調整帶來的並非緩解，而是另一種折磨。同步速率降低，意味著痛苦被拉長了。那可怕的撕裂感和灼燒感持續不斷地衝擊著龍飛的意識底線。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裂開，仿佛有兩個不同的意識在顱腔內爭奪主導權，一個是原始的、憤怒的、屬於龍飛自己的，另一個則是冰冷的、試圖強行融入的、代表著聯盟科技的。
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服，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視野開始模糊，耳邊充斥著高頻的耳鳴和儀器冰冷的警報聲。他幾乎要再次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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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住，龍飛！”蘇瑤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同步率正在緩慢提升！你的神經正在適應！嘗試放鬆，對抗隻會加劇痛苦！”
放鬆？他怎麼放鬆？這感覺就像是在活生生地將他的靈魂撕開一道口子，再塞進彆的東西！
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一些破碎的、陌生的信息流開始不受控製地湧入他的腦海——不是圖像或聲音，而是一種更原始的、代表著“連接”、“數據”、“訪問請求”的概念。芯片啟動聲與sut07同頻，兩者同步閃紅光，像互認同源。這是接口初步成功的跡象，卻與劇痛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更加詭異的體驗。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恐怖的撕裂感終於開始緩緩減退，轉變為一種深沉的、遍布整個後腦和頸部的脹痛和異物感。機械臂完成了它的工作，緩緩縮回。
龍飛癱在手術椅上，像一條離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全身都被冷汗濕透，近乎虛脫。頸後傳來持續不斷的、火辣辣的痛楚，提醒著他那裡多了一個不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蘇瑤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杯富含電解質的營養液。她的眼神複雜，既有研究取得進展的滿意，也有一絲極淡的、或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歉意。
“最困難的階段過去了。”她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接口已成功植入並初步同步。接下來幾天你會感到不適和異物感，這是正常的。你需要學習如何有意識地控製它，而不是被動的信息流衝擊。”
龍飛閉上眼睛，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他感覺自己的一部分被永久地改變了。這代價，比他想象的還要沉重。
那枚小小的芯片，不僅連接了他的神經，更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將他與“銀色曙光號”，與蘇瑤的項目，更緊密地捆綁在了一起。
未來的路，是因此拓寬，還是被徹底鎖死？他不知道。他隻感到無儘的疲憊和一種深切的、被侵入的冰涼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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