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曉盯著手機屏幕上陳美娟發來的消息,手指在刪除鍵上懸了半天。
“又有三個客人說要起訴我們虛假宣傳!曉曉你到底從哪搞的這些香囊?”
她歎了口氣,把手機扔到床上。清心符的銷售簡直是個災難現場——有效果的客人把它當玄學聖物,沒效果的恨不得把理發店砸了。
“看來得換個思路了。”她自言自語,從抽屜裡翻出那本用來記賬的便簽本。
在“清心符客戶分析”那一頁,她畫了兩個圈。左邊寫著“有效群體”,右邊寫著“無效群體”。有效的那邊標注著:失眠患者、高壓職場人、有特定執念者。無效的那邊隻有一個詞:心無所念。
“所以不是產品問題,是客戶篩選問題。”她用筆尖敲著紙麵,“得找到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
就像在修真界賣護手霜,一開始也沒人看得上這種凡間小物,直到有個女修發現它能修複練劍時手上的裂口,口碑才慢慢傳開。
“你最近心事很重。”
顧清弦的聲音讓蘇曉曉回過神。她正在練習畫避塵符,筆下的線條卻總在關鍵時刻斷開。
“我在想清心符的事。”她放下筆,決定試探一下,“效果太不穩定了。”
顧清弦掃了眼她畫的半成品符籙:“符籙之力,受使用者心緒影響。心不靜,符不成。”
“就像那些沒效果的客人?”蘇曉曉狀似無意地接話,“因為他們心無所念?”
“或許。”顧清弦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或許隻是不適合。”
蘇曉曉捏著符筆的手指緊了緊。這是個機會。
“那你呢?”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你幫我,是覺得我適合修行,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空氣突然安靜。遠處傳來集市隱約的叫賣聲,近處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響。
顧清弦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起她剛才畫廢的符紙,指尖輕輕拂過斷裂的朱砂線條。
“我第一次見你時,”他緩緩開口,“你正在和市集管事討價還價。”
蘇曉曉記得那天。為了省下幾塊靈石的攤位費,她硬是把包月價格砍掉了三成。
“那麼斤斤計較,確實不像修真之人。”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不。”顧清弦搖頭,“是那份為了生存拚儘全力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蘇曉曉愣住了。她設想過很多答案——因為她身具靈根,因為她有什麼特殊體質,甚至因為他發現了她跨界商人的身份。唯獨沒想過這個。
“修真界不缺天才,缺的是能在絕境中也不放棄的人。”他的聲音很平靜,“你為了救弟弟願意付出一切,這份決心,比什麼天賦都珍貴。”
蘇曉曉感覺喉嚨有點發緊。她低頭看著自己因為長期做活而略顯粗糙的手指,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至於你來自哪裡...”顧清弦頓了頓,“重要嗎?”
她猛地抬頭。
“修真界與凡人界的壁壘並非堅不可摧。重要的是你選擇做什麼樣的人。”他看著她,眼神裡沒有她預想中的審視或算計,隻有一種近乎純粹的坦然,“我教你,是因為你值得教。這個答案,夠不夠?”
蘇曉曉張了張嘴,最後隻憋出一句:“夠是夠...就是太正經了,我都不好意思吐槽了。”
顧清弦的嘴角似乎彎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直:“繼續畫符。今天練不會避塵符,彆想回去。”
回到現代世界,蘇曉曉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陳美娟。
理發店裡比平時熱鬨得多——或者說,混亂得多。三個大媽圍在收銀台前,爭著要預定下一批香囊。另一邊,兩個年輕女孩舉著手機,聲稱要曝光這個“騙局”。
“曉曉你可算來了!”陳美娟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這生意我做不了了!”
蘇曉曉把陳美娟拉到後麵的休息室,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嘈雜。
“香囊的事先停一停。”她說,“我有個新想法。”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布袋——這是她在修真界買的,比之前的香囊高級不少。
“這是什麼?”陳美娟好奇地問。
“升級版。”蘇曉曉打開布袋,裡麵是一張折疊整齊的清心符,“我們不賣香囊了,改做定製服務。”
陳美娟一臉茫然:“定製什麼?”
“減壓助眠套餐。”蘇曉曉把布袋推過去,“隻針對特定客戶。你先篩選一下之前的客人,找出那些壓力最大、需求最明確的。”
她詳細解釋了新規則:需要預約,每次隻接待一位客戶,現場試用,半小時內無效全額退款。價格從二百八漲到八百八。
“八百八?”陳美娟倒吸一口涼氣,“這有人買嗎?”
“會有的。”蘇曉曉很肯定,“對那些真正需要的人來說,能睡個好覺比什麼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