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林地的空氣像是凝固的糖漿,每一步都粘稠得讓人窒息。顧清弦的劍尖劃過地麵,留下淺淺的痕跡,很快又被黑色的腐殖質吞噬。
“這地方比陳美娟煮的養生茶還難聞。”他低聲自語,劍鋒警惕地掃過四周扭曲的樹乾。
前方突然傳來窸窣聲。不是風吹過枯葉的輕響,更像是某種粘稠液體在蠕動。顧清弦屏住呼吸,身形隱入一株巨大的黑色蘑菇後麵。
三隻汙染獵犬從迷霧中現身。它們的體型比之前在樹屋村落遇到的更大,皮毛已經完全脫落,露出底下不斷蠕動的黑色肌肉。最詭異的是它們的眼睛——不是生物應有的瞳孔,而是兩團旋轉的黑色旋渦。
“看來這裡的汙染更嚴重了。”顧清弦握緊劍柄,計算著最佳出手角度。
就在他準備突襲時,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黑色的藤蔓如同活蛇般纏上他的腳踝,尖銳的倒刺瞬間刺破布料。
“陷阱?”他揮劍斬斷藤蔓,卻發現更多的黑色觸須從四麵八方湧來。
汙染獵犬發出刺耳的嚎叫,同時撲來。顧清弦翻身躍起,劍光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第一隻獵犬被攔腰斬斷,但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濃稠的黑色粘液。
粘液落地後仍在蠕動,很快重新凝聚成更小的獵犬形態。
“麻煩。”顧清弦皺眉,劍勢一轉,青色劍氣如蓮花綻放。這次他刻意將獵犬完全粉碎,連粘液都被劍氣蒸發。
但就在他解決最後一隻獵犬時,地麵突然亮起古老的符文。他踩中的不是普通陷阱,而是源界遺留的禁製。
“不好!”他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被定在原地。
符文如同活物般爬上他的身體,灼熱的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就在他以為會被禁製吞噬時,腦海中突然湧入大量信息——
界鑰不是鑰匙,而是鎖。三塊界鑰合一,不是為了打開源界,而是為了封印某個更古老的存在。汙染能量不是意外泄露,而是那個存在試圖衝破封印的嘗試。
“原來如此...”顧清弦單膝跪地,消化著這個驚人的真相。禁製正在消散,但它留下的信息讓他心驚。
他抬頭望向明心鏡所在的方向。如果界鑰的真正用途是封印,那麼明心鏡恐怕也不是簡單的淨化聖物。
與此同時,在樹屋村落附近,陳美娟的“美發店療發”正在引發災難性後果。
“再加把勁!”陳美娟舉著小風扇,對準蘇曉曉手上的界鑰指環猛吹,“在我們店裡,染發劑停留時間過長就要這樣加速氧化...”
青鸞急得額頭冒汗:“停手!界鑰的能量波動太異常了!”
木青試圖穩住陣法,但綠色的光芒正在被界鑰的黑色能量快速侵蝕:“不行,汙染能量在反撲!”
就在這一刻,界鑰指環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黑光。蘇曉曉的身體劇烈抽搐,隨後徹底僵直。
“曉曉!”陳美娟嚇得扔掉小風扇。
蘇曉曉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黑色。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蘇曉曉感覺自己像是在深海中下沉,四周是粘稠的、充滿惡意的壓力。她試圖移動手指,卻發現連這個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這就是界鑰內部?”她無聲地想著。
遠處亮起一點微光。她朝著光亮遊去——如果這種意識的移動可以稱為遊泳的話。
光亮逐漸擴大,變成一片荒蕪的景象。焦黑的土地,扭曲的枯樹,天空中懸掛著三個黑色的太陽。在這片景象中央,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終於見麵了,鑰匙保管者。”那個身影發出低沉的聲音,像是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
蘇曉曉凝聚意識,讓自己顯化出形體:“你就是汙染能量的核心?”
身影輕笑:“汙染?你們總是喜歡用這種詞彙。我不過是想要自由。”
“以毀滅其他世界為代價的自由?”蘇曉曉環顧四周,注意到三個黑色太陽的排列方式與三塊界鑰完全一致。
“毀滅?不,是進化。”身影向前一步,它的麵容逐漸清晰——那是一張與蘇曉曉一模一樣的臉,“看看我們,多麼相似。你也在為生存而戰,不是嗎?”
蘇曉曉壓下心中的震驚:“彆用我的臉。”
“為什麼?這不就是你內心最深的恐懼嗎?”另一個蘇曉曉歪著頭,“害怕自己變得冷酷,害怕為了救弟弟而變成怪物。”
“我不會。”蘇曉曉握緊拳頭,發現自己在意識空間中可以自由行動。
“真的嗎?”另一個她輕笑,“你已經為了救蘇小凡犧牲了多少?工作時間、社交生活、甚至自己的健康。如果再給你選擇,你會不會用彆人的性命來換他的?”
蘇曉曉沉默了一瞬。這個問題她確實在深夜裡問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