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芸被緊急送往市三院搶救。由於涉及惡性案件,警方迅速介入,封鎖了蘇小雨的住所進行勘察,並派人駐守醫院。
林澈作為第一目擊者和施救者,配合警方做了詳細的筆錄。他隱去了薑離和攝心咒的部分,隻說是接到求助電話後趕到,發現有人正在對周曉芸進行某種不明侵害,他出手製止,對方倉皇逃竄。他將重點引向了景淵養生館和“蝕神散”,提供了周曉芸之前的就診記錄和治療分析。
警方對此高度重視,表示會立即對景淵養生館展開調查。但林澈知道,以景淵堂的能量,恐怕很難抓到直接把柄,那個逃走的施術者,很可能已經隱匿無蹤。
病房外,林澈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身上插滿管子、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周曉芸,心情沉重到了極點。雖然他用安魂印和百辟木暫時護住了她的心脈,但攝心咒對她本就脆弱的神魂造成了毀滅性打擊,加上蝕神散的毒性反撲,她的生命體征極其微弱,隨時可能凋零。
“陰邪侵髓,神魂將散……”薑離的聲音帶著沉痛,“尋常醫藥,已難回天。除非……能以金針渡穴之術,激發生機,再輔以回陽九針固本培元,或有一線希望。”
金針渡穴!回陽九針!
林澈心中一凜。這是《靈樞》秘卷中記載的兩種至高針法,前者用以激發人體潛能,吊命於頃刻,後者則是回陽救逆的極致,號稱能從閻王手中奪人!這兩種針法對施術者的元氣和精神力要求極高,以他目前的修為,強行施展,風險極大,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但看著病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年輕生命,想著她所遭受的無妄之災,林澈沒有任何猶豫。
“告訴我,怎麼做!”
“汝需謹記,此二術凶險異常,需心無旁騖,引自身元氣為引,溝通天地生機……”薑離的聲音變得無比莊重肅穆,開始詳細傳授兩種針法的要訣、穴位、手法以及行針時元氣運轉的路徑。
林澈摒除一切雜念,如同海綿般吸收著這古老而珍貴的知識。他知道,這不僅是在救周曉芸,也是對他自身醫道的一次極限挑戰和升華。
他換上無菌服,走進icu病房。拒絕了其他醫生的輔助,他隻要求蘇小雨在一旁遞送器械和擦拭汗水。
病房內氣氛凝重得如同實質。監護儀上跳動的數字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林澈立於床前,閉目凝神,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眸中一片清明與堅定。他拈起一根三寸長的毫針,體內那絲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湧起來,儘數灌注於針尖!
第一針,鬼宮即人中穴),刺入三分,撚轉提插,手法快如閃電!此乃回陽九針之首,開竅醒神,振奮陽氣!
針落,周曉芸毫無反應。
第二針,鬼信少商穴),刺入三分,同樣疾速撚轉!
第三針,鬼壘隱白穴)……
林澈的動作行雲流水,精準無誤地將回陽九針依次刺入特定穴位。每一針落下,他都感覺自身的元氣被抽走一絲,臉色也隨之蒼白一分。但他眼神依舊銳利,手法穩如磐石。
當第九針鬼藏男會陰,女玉門頭)以特殊手法刺入後,九針之間仿佛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一股微弱卻堅韌的陽氣自周曉芸丹田深處被強行激發,她冰冷的手腳末端,竟開始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監護儀上,那幾乎要拉成直線的心電圖,也出現了細微的波動!
回陽九針,成了!暫時穩住了她將散的陽氣!
但這還不夠!她的神魂依舊在消散的邊緣!
林澈沒有絲毫停歇,立刻轉換針法。他取出九根更細長的金針特製合金,並非真金,但質地純淨),目光鎖定周曉芸頭頂的百會穴。
金針渡穴,開始!
這一針,需直透巔頂,溝通天地!林澈凝神靜氣,將殘存的元氣毫無保留地灌注,金針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鳴,緩緩刺入百會穴!
一瞬間,林澈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通過金針,與周曉芸那殘破不堪的神魂有了一絲微弱的連接!他“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破碎光芒!
他不敢怠慢,按照薑離所授,以自身元氣為引,引導著周圍空間中那稀薄的、代表著生機的能量,通過金針,一點點地注入那片破碎的光芒之中。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力的過程。林澈的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瞬間浸透了無菌服。他的身體開始微微搖晃,這是元氣和精神力過度消耗的征兆。
“林醫生!”蘇小雨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低聲驚呼。
林澈恍若未聞,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玄妙的引導過程中。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也在被那黑暗吞噬,冰冷而絕望。
“守住靈台!念誦《清靜經》!”薑離的厲喝如同驚雷,在他即將迷失的瞬間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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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在心中默念起來:“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隨著經文在心中流淌,一股清涼之意自識海升起,驅散了侵襲而來的冰冷與絕望。他精神一振,繼續穩定地引導著生機能量。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當林澈感覺自己的元氣即將枯竭,意識也開始模糊時,那片破碎的光芒終於停止了消散,並且開始極其緩慢地、艱難地自我修複、凝聚……
他猛地拔出金針,身體一晃,差點栽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蘇小雨一把扶住。
“成……成功了……”林澈虛弱地說出這三個字,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打著點滴。蘇小雨趴在床邊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痕。
窗外,天光已經大亮。
他掙紮著坐起身,感覺身體如同被掏空,腦袋也針紮般疼痛,但心中卻充滿了希望。
“她……怎麼樣了?”他沙啞著問道。
蘇小雨被驚醒,看到他醒來,喜極而泣:“林醫生!您醒了!太好了!周曉芸她……她脫離危險了!生命體征穩定了!醫生說簡直是奇跡!”
林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疲憊地靠在床頭,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做到了。從鬼門關前,搶回了一條生命。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與景淵堂的戰爭,經此一役,已經徹底白熱化。對方既然敢動用如此酷烈的手段,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眼神卻冰冷如鐵。
接下來的路,必將更加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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