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廳內的掌聲如同持續不息的潮湧,許多與會者離席湧向講台,希望能與林澈進行更深入的交流。名片、提問、讚賞與質疑交織成一片喧囂的漩渦,將剛剛完成了一場驚世駭俗報告的林澈緊緊包圍。
蘇小雨奮力擋在林澈身前,試圖維持秩序,但收效甚微。林澈麵色依舊帶著演示後的蒼白,卻依舊耐心地回應著幾個最關鍵的問題,關於“氣”的測量、關於“神”的客觀指標、關於演示的可重複性……他的回答謹慎而留有餘地,既肯定了現象的真實性,也承認了其背後的科學原理尚待深入探索,將話題引向未來合作研究的方向。
就在這時,一位工作人員擠進人群,在林澈耳邊低語了幾句。林澈微微點頭,對周圍的人群致以歉意的微笑:“各位,十分抱歉,評審團有些問題需要與我私下溝通,我們稍後再交流。”
在工作人員的開路和蘇小雨的護送下,林澈終於得以脫身,跟著工作人員走向會場後方的一間小型貴賓室。
貴賓室內,氣氛與外界的熱情截然不同。幾位評審專家已然在座,包括那兩位中醫泰鬥和那位西醫權威。陳景淵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裡端著一杯清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陳昊則站在他身後,目光低垂,看不清神色。
“林醫生,請坐。”那位西醫權威,姓趙的院士率先開口,語氣還算平和,“你的報告……嗯,非常獨特,也很大膽。”
“趙院士過獎,隻是一些不成熟的探索。”林澈在空位上坐下,姿態不卑不亢。
“探索是好事。”另一位姓孫的中醫老泰鬥緩緩開口,他須發皆白,眼神卻溫潤而深邃,“你關於‘神’、‘氣’的論述,引經據典,又能結合新知,頗見功底。那個病例,用藥也堪稱膽大心細,結果更是令人振奮。老夫行醫一甲子,見過怪病無數,此等‘神氣耗散’之重症,確非尋常方藥能及。”
這位孫老在中醫界德高望重,他的肯定分量極重。林澈微微躬身:“多謝孫老肯定。”
“但是,”孫老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那個現場演示……林小友,你可知此舉在學術界會引來多大爭議?‘氣’之存在,自古便有爭論,你以如此方式公開展示,雖則直觀,卻也極易被貼上‘偽科學’、‘江湖術士’的標簽,於你未來發展,恐非益事。”
這是善意的提醒,也是嚴厲的警告。
林澈迎上孫老的目光,誠懇地道:“孫老教誨的是。晚輩深知此舉冒險。然而,當今之世,西醫強勢,中醫式微,許多精華被目為糟粕。若我等後學隻因懼怕爭議便固步自封,不敢展示中醫真正超越常規認知的一麵,那麼中醫的‘獨特優勢’將永遠停留在口號上。晚輩願以此微末之技,拋磚引玉,哪怕引來非議,若能激起學界對生命更深層能量現象的關注與研究,便值得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況且,晚輩並非憑空演示,其理論基礎、修煉法門,皆有所承,隻是事關師門隱秘,不便詳述。但晚輩可以保證,此絕非幻術或欺騙。”
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幾位專家都在消化林澈的話。
趙院士推了推眼鏡,看向林澈:“林醫生,我承認,你剛才的演示……超出了我現有的科學認知範疇。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我無法輕易認可,但我尊重你展示的現象。我希望,未來能有更嚴格控製的實驗條件,來驗證和探究你所說的‘生物能量場’。”
“這正是晚輩所期待的。”林澈點頭。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陳景淵終於放下了茶杯,發出清脆的磕碰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
“林醫生,”陳景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年輕人心懷壯誌,勇於探索,是好事。你的病例,確有可取之處。孫老、趙院士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他話說的四平八穩,但眼神卻如同深潭,看不出情緒。
“不過,”他話鋒微轉,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你報告中提到的‘外源性致病因子’,以及‘利用醫學手段損害健康’的指控,事關重大,涉及行業聲譽和社會穩定。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此類言論,還望慎之又慎。學術討論,當以建設性為主,莫要因一些未經證實的猜測,引發不必要的恐慌和對立。”
這番話,看似站在公允的立場,實則是在敲打林澈,讓他閉嘴,不要再深入追究景淵堂的事情。
林澈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平靜:“陳會長提醒的是。晚輩並非指控,隻是提出一種基於臨床觀察的、需要警惕的可能性。醫學的進步,本就建立在不斷發現和解決新問題的基礎上。若真有此類危害公眾健康的因素存在,我相信在座諸位前輩,以及整個醫學界,都不會坐視不管。”
他巧妙地將問題提升到了整個醫學界的責任高度,既回應了陳景淵,又將了他一軍。
陳景淵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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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質詢環節結束。林澈知道,他算是初步通過了評審團的考驗。雖然前路依舊布滿荊棘,但至少,他在這最高殿堂上,為自己和薑離的傳承,撕開了一道口子,投下了一束微光。
離開貴賓室,蘇小雨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滿是關切。林澈對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峰會接下來的議程,林澈依舊認真參與,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然成為了整個會場的焦點之一。無論他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各種含義複雜的目光。有欽佩,有好奇,有質疑,也有隱藏在深處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