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幾個中學生手裡那塊小小的、閃著像素光芒的黑白屏幕,我感覺自己腦門上有盞燈泡,“叮”一聲亮了!e&atch!任天堂的早期神器!1984年,這玩意兒在香港絕對算是潮物,但對我來說……這他娘的就是史前古董啊!
我腦子裡瞬間閃過的是2023年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手遊、3a大作。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起了在大學無聊時,跟舍友研究過的各種賭博概率論,還有……一些上不了台麵的、針對簡單隨機遊戲的小技巧。
比如,二十一點backjack)。
這個年代,香港的地下賭檔,二十一點應該已經很流行了吧?那種簡單的、主要靠算點和概率的遊戲,對於我一個受過現代信息轟炸,甚至稍微了解過基礎策略的穿越者來說,簡直就是……提款機啊!
當然,我知道賭場哪怕是地下賭檔)都有風險,莊家不可能讓你一直贏。但我現在不需要一直贏,我隻需要啟動資金!用我身上這二十幾塊錢,快速滾雪球,賺到足夠去買權叔那種“祖傳藥油”的錢,可能的話,再弄點防身的家夥。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緊張,刺激,還帶著點罪惡感。但一想到三天後慈雲山那90的死亡率,這點罪惡感立刻被求生欲壓了下去。
乾他娘的!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在記憶中搜索韋吉祥知道的、深水埗一帶比較“安全”相對而言,不會被黑吃黑)的小賭檔。底層四九仔,沒什麼錢,但偶爾也會去玩兩手,記憶裡還真有幾個地方。
其中一個,就在福榮街後麵的一條小巷裡,由一個叫“肥祥”的看場,主要招待街坊和底層古惑仔,賭得不大。
就它了!
我摸了摸口袋裡皺巴巴的二十幾塊錢,定了定神,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那家賭檔隱藏在一棟舊唐樓的一樓,外麵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住宅單位,連個招牌都沒有。我敲了敲門,三長兩短,是記憶裡的暗號。
一個小窗打開,一雙警惕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看到我臉上的傷和狼狽樣,皺了皺眉,但還是開了門。
裡麵煙霧繚繞,人聲嘈雜。不大的空間裡擺了幾張桌子,有玩撲克的,有推牌九的,還有玩魚蝦蟹的。空氣裡混合著煙味、汗味和廉價茶葉的味道。
我目標明確,直接走到那張玩二十一點的桌子。莊家是個麵無表情的中年男人。桌邊圍了四五個人,有老有少,一個個都緊盯著莊家手裡的牌。
我擠了個位置,把身上所有的錢——二十五塊八毛——全部掏出來,放在桌上。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菜鳥特有的笨拙和緊張。
“落……落注,二十五蚊八。”我的聲音有點抖,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緊張。這可是我的全部家當!
旁邊一個老頭斜了我一眼,嗤笑一聲:“後生仔,咁少錢都敢來玩?輸咗咪連茶錢都沒?”
我沒理他,全神貫注地盯著莊家洗牌、發牌。用的是一副牌,不是後世賭場常用的多副牌連續洗,這對我來說,優勢更大!
莊家給自己發了一張明牌,是張7。給我發了兩張牌,一張9,一張6,總共15點。
15點,這是個非常尷尬的點數。要牌,爆牌超過21點)的概率很大;不要牌,莊家的明牌是7,他很可能抽到10點牌組成17點以上,那我就輸了。
按照基本的策略理論,莊家明牌是7及以上時,玩家拿到12點到16點這種“死穴”牌,應該要牌,因為莊家爆牌的概率相對較低,而玩家自己停牌幾乎等於認輸。
我的心砰砰直跳。理智告訴我應該要牌,但賭徒的心理卻在害怕爆牌。
“後生仔,十五點仲要牌?等死啊?”旁邊那老頭又開口了,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莊家也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回想了一下簡單的概率。莊家底牌未知,但一副牌裡,10、j、q、k占了很大比例。我拿到15點,接下來拿到6點及以下才不會爆,概率不到一半……但是,莊家的7點牌,他也很可能補牌變成17點以上乾掉我。
拚了!反正輸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要……要多張。”我啞著嗓子說。
莊家手指一彈,一張牌滑到我麵前。
是張5!
15+5=20點!相當大的點數了!
“哇!”旁邊有人發出低呼。那老頭也閉上了嘴。
莊家亮出底牌,是張10。17點。按照規則,莊家17點必須停牌。
“20點贏。”莊家麵無表情地推過來二十五塊八。
首戰告捷!本金翻倍!
我強忍著激動,把贏來的錢和本金攏在一起,大概五十塊。沒有繼續加注,還是下了二十五塊。
接下來幾把,我有輸有贏,但嚴格遵守著基本的策略原則,並且開始有意無意地記牌。雖然做不到電影裡那麼神奇,但大致記住哪些大牌已經出過,能稍微提高一點勝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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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運氣似乎不錯,或者說,超越這個時代幾十年的概率知識確實起到了降維打擊的作用。一個多小時下來,我麵前的籌碼其實就是一堆散鈔)慢慢變多,從五十塊變成一百,再到兩百……
我開始引起注意了。不僅是旁邊的賭客,連那個莊家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審視。但我一直控製著下注額度,沒有突然加大,表現得就像個運氣好點的愣頭青。
當本金積累到差不多五百塊的時候,我知道該收手了。再贏下去,恐怕就走不出這個門了。
“唔玩了,運氣用曬。”我裝作如釋重負的樣子,把桌上的錢胡亂塞進口袋,站起身。
莊家沒說什麼,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旁邊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
我趕緊低頭離開了賭檔,直到走出小巷,感受到外麵溫暖的陽光,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經濕了一片。
摸了摸口袋裡厚厚的一遝鈔票,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湧上來。五百塊!在1984年,這絕對是一筆不小的錢了!相當於普通工人一兩個月的工資!
啟動資金,到手!
下一步,去找權叔!
我馬不停蹄,坐車趕往油麻地廟街。按照記憶,找到了那家“明記跌打醫館”。白天看來,鋪麵更顯陳舊,但門口掛著的膏藥旗和彌漫的藥油味,透著一種老字號的氣派。
推門進去,藥油味更濃了。權叔正坐在櫃台後麵看報紙,聽到聲音,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哦?係你啊,後生仔。傷口有事?”他認出了我。
“唔係啊,權叔。”我湊近櫃台,壓低聲音,“我聽講話……你度有種祖傳藥油,好犀利噶,係咪真噶?”
權叔放下報紙,那雙看似渾濁實則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特彆是留意了一下我明顯鼓起來的口袋,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點?想買啊?好貴噶喔,你舍得?”
“為了保命,有咩舍唔舍得噶。”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又帶著點江湖人的無奈,“聽講話就快有大事發生,想搵多份保障唧。”
權叔是老江湖,我的話他肯定懂。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後麵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個深褐色、沒有任何標簽的小瓷瓶,放在櫃台上。
“呢隻‘跌打祛瘀活絡油’,我祖傳秘方,用料足,功效猛。”權叔敲了敲瓷瓶,“外搽,可以活血化瘀,止痛消腫,捱打之前搽,可以令到肌肉筋骨冇咁易傷,痛楚減三分。內服一小滴……可以吊住口氣。”
他最後那句話,聲音壓得極低,卻讓我心頭一震。
外敷內服?這聽起來已經不是普通藥油了,簡直是低配版的金瘡藥加小還丹啊!
“幾多錢?”我直接問。
“三百蚊。”權叔報出一個價格。
三百!我辛苦贏來的五百塊,一下子就去掉一多半!真黑啊!但我沒得選。
我一咬牙,從口袋裡數出三百塊,放在櫃台上:“我要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