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骨氣”酒樓那一出“餐刀指鼻”的戲碼,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九龍的地下世界。
版本越傳越邪乎。有的說我和崩牙巨在談判桌上單挑,三招就把他打趴下了;有的說我一個人一把刀,逼退和義堂幾十個刀手;最離譜的說我當時眼冒紅光,關公附體,嚇得崩牙巨當場尿了褲子。
我聽著阿強他們眉飛色舞地學舌,心裡哭笑不得。江湖傳言,三分真七分吹,但效果是實實在在的。我“韋吉祥”這三個字,現在徹底和“悍勇”、“亡命”畫上了等號。以前彆人叫我“吉祥哥”還帶點客氣,現在喊“祥爺”都透著股發自心底的忌憚。
紅棍的位子,算是徹底坐穩了。連社團裡幾個以前對我升遷太快頗有微詞的老叔父,現在見了我都客客氣氣,不敢再擺架子。實力,永遠是江湖上最硬的通行證。
火爆明對我更是滿意得不行,直接把砵蘭街另外兩家不大不小的夜場也劃到了我的名下,讓我統一管理。我的地盤一下子擴大了不少,每月進賬的數目也水漲船高,刨去上繳社團和打點關係的,落到我手裡的,穩穩過萬。這在84年的香港,絕對算是高收入了。
錢多了,腰板就更硬。我搬出了那個憋屈的籠屋,在砵蘭街租了個像樣的兩室一廳,總算有了點“大佬”的派頭。我還給手底下幾個核心兄弟配了傳呼機bb機),方便聯絡。阿強和飛機華成了我的左右手,一個負責看場收數,一個負責打探消息。
但我知道,風光背後,是更大的危機。崩牙巨和刀疤傑絕不可能善罷甘休。那次談判撕破臉,就等於宣戰了。下一次來的,肯定不是談判桌,而是真刀真槍的廝殺。
我必須儘快壯大自己的實力。
第一步,立威。我新接手的場子裡,有個叫“金公主”的夜總會,原來的看場是個叫“傻彪”的老四九,仗著資曆老,對我陽奉陰違,收上來的數總缺斤短兩。以前我根基淺,睜隻眼閉隻眼,現在不能再忍了。
這天晚上,我帶著阿強和飛機華直接去了“金公主”。傻彪正摟著個小姐在卡座裡喝酒,見到我,皮笑肉不笑地站起來:“祥哥,乜風吹你嚟啊?”
我沒理他,直接走到吧台,對負責算賬的會計說:“攞呢個月嘅數簿我睇下。”
會計看了眼傻彪,有點猶豫。
“我話攞數簿!”我聲音一沉,v2的凶煞之氣不自覺流露出來,整個吧台的氣溫都好像降了幾度。
會計嚇得一哆嗦,趕緊把賬本遞過來。
我隨便翻了幾頁,指著一筆明顯有問題的賬目,問傻彪:“彪哥,呢筆三千蚊嘅‘特殊開支’,係咩來頭啊?點解我唔知?”
傻彪臉色變了變,強作鎮定:“哦,係上個禮拜有幾個差佬過來‘視察’,請佢哋飲茶嘅錢嘛。祥哥你新來,可能唔知規矩。”
“規矩?”我冷笑一聲,把賬本啪地合上,“我嘅規矩就係,每一分錢,都要清清楚楚!差佬飲茶使唔使三千蚊?你當我凱子啊?”
傻彪臉上掛不住了,梗著脖子說:“韋吉祥!你唔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傻彪跟明哥嘅時候,你仲著開襠褲啊!呢度嘅事,你識條鐵!”
他話音未落,我猛地抓起吧台上一個厚重的玻璃煙灰缸,毫無征兆地狠狠砸在他腦袋上!
“砰!”一聲悶響!傻彪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一頭栽倒在地,鮮血順著額頭汩汩往下流。整個夜總會瞬間安靜下來,音樂都停了,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我。
我扔掉沾血的煙灰缸,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環視一圈,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以後,呢個場,我話事。邊個再敢同我玩嘢,傻彪就係榜樣!邊個想做第二個?”
沒人敢吭聲。那些原本跟著傻彪混的馬仔,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阿強,”我吩咐道,“以後‘金公主’你睇住。數目清清楚楚,少一毫子,我唯你係問!”
“知道!祥哥!”阿強挺直腰板,大聲應道。
這一煙灰缸,徹底把我在這幾個新場子的權威立了起來。效果立竿見影,接下來收上來的數目,一分不少。
第二步,招兵買馬。光靠阿強和飛機華幾個人不夠。我讓肥膘和長毛幫忙放出風去,說我韋吉祥開堂口,招兄弟,要求就兩條:一要忠心,二要夠膽。錢,不會虧待。
消息放出去沒幾天,還真來了不少人。有在街邊混飯吃的爛仔,有其他堂口不得誌的四九仔,甚至還有兩個從大陸遊水過來的“大圈仔”,身手看起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