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記沉悶的響聲,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脆響。擂台上,一個號稱“澳門之虎”的泰拳手,抱著扭曲變形的胳膊,像灘爛泥一樣倒了下去,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痛得連慘叫都喊不出來。
我,道友強,或者說,韋吉祥,站在擂台中央,汗水和對手濺上的血水混在一起,順著下巴往下滴。右拳的指骨火辣辣地疼,但心裡那股暴戾的火焰,卻燒得更旺。
又一個。
這是我來澳門黑沙環這個地下拳場打的第七場。從第一場乾掉“鐵牛”開始,我就沒輸過。對手越來越強,獎金也越來越高,從一千,到兩千,再到今晚這場五千塊。我像一頭闖入羊群的餓狼,用最直接、最凶狠的方式,撕碎每一個站在我對麵的人。
過肩龍的韌性和防禦,讓我能硬抗很多重擊。睚眥帶來的兵刃親和,讓我徒手搏殺時,拳腳如同刀鋒,總能找到最刁鑽、最致命的角度。而那股被仇恨和絕望滋養出的凶煞之氣,讓我眼神裡的亡命徒光芒,往往在開打前就能讓對手心裡先怯了三分。
台下那些賭客,看我的眼神早就變了。從最初的嘲笑、鄙夷,到驚訝,再到現在的狂熱和畏懼。他們開始叫我“瘋狗強”,因為我打起來不要命,像條得了狂犬病的野狗。賠率也一路飆升,現在押我贏的人越來越多。
禿頭管事每次給我發獎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複雜得很。他靠我賺了不少抽成,但也明顯開始忌憚我。今晚這五千塊塞到我手裡時,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強哥,手風好順啊。不過,樹大招風,小心啲好。”
我數都沒數,把錢揣進兜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一場幾時?對手邊個?”
“後晚,有個從泰國過來嘅拳王,叫‘播求’,好犀利,打過好多正規賽。獎金……一萬。”他伸出兩根手指,“不過,強哥,呢場風險好大,你要唔要考慮下?”
一萬塊!我心裡一跳。這夠我買不少東西了。
“打。”我毫不猶豫。風險?我現在的命,就是拿來搏的!
離開拳場,潮濕悶熱的夜風一吹,身上的汗變得冰涼。我沒有直接回那個狗窩一樣的鐵皮屋,而是繞了幾圈,確認沒人跟蹤,才鑽進了一條更暗的小巷,敲開了肥福那間雜貨鋪的後門。
肥福還沒睡,正就著一碟花生米喝悶酒。看到我進來,特彆是聞到我身上濃烈的汗血味,他小眼睛眯了眯:“又贏啦?而家成個黑沙環都知你‘瘋狗強’嘅大名啦。”
我沒接話,直接把今晚贏的五千塊錢拍在桌子上,推過去兩千:“福爺,呢份係孝敬你嘅。”
肥福看了眼錢,沒動,隻是歎了口氣:“後生仔,搏命搵錢係好,但唔好搏過頭。呢度係澳門,水比香港更深。你咁出風頭,好易被人盯上。”
“我知。”我在他對麵坐下,自己倒了杯劣質米酒,一口灌下,火辣辣的酒液燒過喉嚨,“所以我需要啲嘢防身。”
“咩嘢?”
“硬火槍)。”我盯著他,壓低聲音,“最好係黑星,我使慣了。另外,有冇門路可以搞到更勁嘅?比如……手榴彈?或者炸藥?”
肥福手裡的酒杯頓住了,他抬起頭,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你癡線啊?要咁多軍火做咩?想炸葡京啊?”
“防身。”我重複道,眼神裡的狠厲毫不掩飾,“福爺,你知我嘅事。我唔係嚟澳門養老嘅。我需要家夥,需要夠勁嘅家夥,等我殺返香港嘅時候用。”
肥福沉默了,悶頭喝了幾杯酒,才緩緩開口:“黑星,我可以幫你問問,價錢唔平。至於更勁嘅……”他搖搖頭,“難。非常難。就算有,價錢係天文數字,而且風險極大,分分鐘掉腦袋。”
“錢唔係問題。”我把剩下的三千塊也推到他麵前,“呢度係訂金。你幫我搭線,價錢好商量。福爺,呢條數,我唔會白讓你幫。”
肥福看著那遝錢,又看看我,眼神閃爍不定。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把錢收了起來:“好,我幫你問下。但係成唔成,我唔包。另外,聽日下晝,你去碼頭三號倉庫後麵,有個叫‘阿崩’嘅人會等你。佢係賣消息嘅,或者有啲你感興趣嘅嘢。”
阿崩?賣消息的?我心裡一動。老鬼的線?
“多謝福爺。”我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第二天下午,我依約來到碼頭三號倉庫後麵。這裡堆滿了廢棄的集裝箱,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機油的味道。等了一會兒,一個穿著工裝褲、戴著鴨舌帽、看不清臉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達過來。
“強哥?”他壓低聲音問。
“係我。阿崩?”
他點點頭,遞給我一個皺巴巴的信封:“福爺叫我俾你嘅。裡麵係你要嘅嘢嘅初步報價,同埋……一份關於香港嘅‘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