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灣這棟彆墅,靜得嚇人。跟外麵海浪拍岸的聲音一比,裡頭簡直像口棺材。我坐在真皮沙發上,屁股底下軟得讓人發慌,對麵是白頭佬,他慢悠悠地洗著茶,紫砂壺嘴冒著絲絲白氣,那聲音聽得人心煩。
我身上那套偷來的、不太合身的西裝,繃得緊緊的,後背傷口被布料摩擦,又癢又痛。左腿在桌子底下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隻能靠右腿死死踩著地麵穩住。臉上儘量裝得平靜,但手心全是冷汗。
從廟街那個烏煙瘴氣的麻將館,到這兒富麗堂皇的彆墅,像他媽做了場夢。要不是背後關公紋身那沉甸甸的存在感提醒著我,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
白頭佬沒叫保鏢進來,就我們倆。這老狐狸,要麼是自信到覺得吃定我了,要麼就是真有要緊事,不能有第三隻耳朵。
“飲杯茶,定定驚。”白頭佬推過來一個小巧的茶杯,茶水金黃透亮。他臉上掛著笑,像尊彌勒佛,但那雙老眼深處的精光,藏都藏不住。
我沒動那杯茶,隻是看著他:“白生,我而家係過街老鼠,值唔值得你冒咁大風險見我?”
白頭佬嗬嗬一笑,自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風險?呢個世界,風險同回報係成正比嘅。你韋吉祥雖然一身屎,但係你嘅名頭,你做過嘅事,就係資本。”
“資本?”我嗤笑,“係被人當槍使嘅資本吧?”
“話唔可以咁講。”白頭佬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認真起來,“吉祥,我開門見山啦。你知唔知,你惹到嘅,係咩人?”
“刀疤傑?崩牙巨?定係……你口中嘅老鬼?”我盯著他。
聽到“老鬼”兩個字,白頭佬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凝重。“刀疤傑已經係過去式。崩牙巨?一隻冇腦嘅豺狼啫。真正麻煩嘅,係你後麵嗰位,‘老鬼’。”
他果然知道!我心臟一跳,麵上不動聲色:“老鬼……到底係邊個?”
白頭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我:“你覺唔覺得,由慈雲山開始,到你坐館砵蘭街,再到澳門、大嶼山,所有事,好似有隻無形嘅手喺背後推住?”
我默然。這一點,我早就懷疑了。每次都像被人算得死死的。
“老鬼,唔係一個人。”白頭佬壓低聲音,像怕被什麼聽見,“佢係一個代號,代表嘅係一幫人,一幫……想重新劃定香港地下秩序嘅人。台灣、東南亞,甚至更遠地方嘅勢力,都喺度插手。”
我聽得心頭巨震!重新劃定秩序?這潭水,比我想的深了不知多少倍!
“佢哋……點解要搞我?”我問出最核心的問題。我一個小角色,何德何能?
“因為你夠亂,夠狠,夠唔怕死。”白頭佬眼神銳利,“你係最好嘅催化劑。你同崩牙巨、刀疤傑鬥得越狠,和興盛同和義堂損耗就越大,舊有嘅平衡就被打破得越徹底。到時候,佢哋就可以趁機而入,收拾殘局,建立新嘅規矩。”
我背後升起一股寒意。原來我一直以為的報仇、掙紮,在彆人眼裡,隻是一場精心導演的戲碼?目的就是為了消耗香港本土的社團力量?
“根叔……佢係老鬼嘅人?”我想起根叔的利用和神秘失蹤。
“根叔?”白頭佬露出一絲譏諷的笑,“佢?一隻自以為聰明嘅老狐狸啫。佢想借老鬼嘅勢上位,結果玩火自焚,而家生死不明,可能早就被人當棄子處理咗。”
連根叔都是棋子?!那阿崩的背叛,刀疤傑的死……這一切的背後,都指向那個神秘的“老鬼”集團?
“你同我講呢啲,為咩?”我盯著白頭佬,不相信他會白白送我這麼重要的情報。
“因為我想同你合作。”白頭佬直視著我的眼睛,語氣坦誠得讓人害怕,“老鬼嘅目標,唔單止係和義堂,遲早會輪到我和興盛。我唔想坐以待斃。但係,我出麵同佢哋硬碰,代價太大。”
“所以你想我做支槍?同你當初睇住我同崩牙巨鬥一樣?”我冷笑。
“唔同。”白頭佬搖頭,“以前係睇戲。而家,係聯手。我俾你資源,俾你情報,甚至,必要時可以俾你庇護。而你,要做嘅就係,繼續做你擅長嘅事——攪局。不過目標,要換成老鬼嘅人同佢哋嘅合作者。”
讓我去碰老鬼?這老狐狸,是想讓我去當炮灰,試探老鬼的深淺,他好在後麵撿便宜吧?
“我憑咩信你?點知你唔係第二個根叔?或者,你本身就係老鬼嘅人?”我毫不客氣地質疑。
白頭佬似乎料到我會這麼問,他不慌不忙地從茶幾底下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我麵前。“呢度,係一份禮物,亦係我嘅誠意。”
我疑惑地打開紙袋,裡麵是幾張照片和幾頁資料。照片上是一個穿著西裝、看起來像成功商人的男人,正在跟幾個東南亞模樣的人秘密會麵。資料上顯示,這個男人叫“陳天雄”,表麵是正當商人,實際上是老鬼集團在香港的一個重要“白手套”,負責洗錢和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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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雄聽晚會在尖沙咀一間私人會所,同幾個泰國來嘅軍火商傾生意。”白頭佬緩緩道,“如果你有興趣,地址同時間喺裡麵。做唔做,點樣做,你自己決定。我唔會插手,亦唔會承認同你有任何關係。”
毒餌!這絕對是白頭佬拋出來的毒餌!他想借我的手去動老鬼的重要人物,看看老鬼的反應,也看看我的能耐。
我拿著那份資料,感覺像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接,就等於跳進了白頭佬的圈套,成了他手裡的刀,而且直接麵對神秘莫測的老鬼集團,九死一生。不接?我現在走不出這棟彆墅的大門?或者,失去了一個可能接觸到老鬼核心、也是唯一可能破局的機會?
睚眥紋身在微微發熱,對挑戰和殺戮的渴望在蠢蠢欲動。過肩龍沉默地支撐著。背後的關公,那股沉重的壓力中,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催促?
我抬起頭,看著白頭佬那張老謀深算的臉,忽然笑了,笑得有點猙獰:“白生,呢份禮,我收低收下)了。”
白頭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但很快掩飾過去:“醒目。以後點聯係,我會安排人通知你。”
我站起身,沒拿那杯茶,也沒再多說一句話,拿著那個牛皮紙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彆墅。外麵的海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彆人棋盤上被動的棋子了。
至少,我要試著,去做那個……掀翻棋盤的人!
背後的關公紋身,傳來一絲微不可查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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