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新“安全屋”,其實係赤柱附近一棟更僻、更似監獄嘅獨立屋。四麵高牆,電網環繞,門口守嘅唔再係軍裝,而係幾個麵色冷硬、眼神像鷹嘅便衣,腰間鼓囊囊,一睇就知唔係普通差佬。我被塞在二樓一間隻有個小氣窗嘅房,除咗張床同張凳,乜都冇。空氣好似都凝住了,悶得人發慌。
身上嘅傷,喺差館安排嘅醫生處理下,勉強包紮好,但元氣大傷,行多兩步都喘。過肩龍同睚眥好似冬眠咗,死氣沉沉。背後關公,自打上次發威之後,就一直沉寂,沉得像深海嘅石頭,但那種無形嘅壓力,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重,壓得我心口都痛。
陳國忠條撲街,自從上次喺西貢安全屋出事之後,對我的態度更加複雜。佢唔再親自來錄口供,換咗個塊麵好似石膏像咁硬嘅女督察來,問來問去都係圍繞住“老鬼”同阿崩。我知,佢哋係想從我哩度榨取更多價值,同時又驚我哩把“雙刃劍”會再次失控。
我嘅籌碼,就係個u盤同我腦子裡嘅料。但呢啲籌碼,隨著時間推移,會越來越唔值錢。我等唔起。
最令我坐立不安嘅,係對阿崩嘅恨,同對“老鬼”嘅恐懼,好似兩條毒蛇,日夜啃噬住我。阿崩呢個反骨仔,而家肯定喺差館嘅保護下,將和興盛賣得七七八八,甚至可能將更多屎盆子扣喺我頭上!而老鬼……佢連差館嘅安全屋都能精準咁揾到,仲派來職業殺手,能量大到令人心寒。佢下一步會點?會唔會連呢度都唔安全?
我好似一隻被困喺鐵籠裡麵嘅受傷老虎,明知外麵獵人已經舉起槍,卻隻能無能狂怒。
呢種等死嘅感覺,比被人斬十刀八刀更難受。
就在我快要被這種絕望逼瘋嘅時候,轉機,以一種極其意外嘅方式,來臨了。
昨晚,外麵落緊暴雨,雷聲轟鳴,雨點砸喺屋頂同窗戶上,像炒豆一樣。我瞓唔著,坐在床邊,盯著牆壁上嘅影子發呆。
突然,房門嘅鎖傳來輕微嘅“哢噠”聲。
我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手下意識摸向床邊——但乜武器都冇。係殺手又來了?定係……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進來嘅唔係殺手,也唔係平時送飯嘅夥計,而係陳國忠!
佢一個人,冇帶手下,穿著便服,麵色凝重,眼神裡帶著一絲罕見嘅疲憊同……決絕。佢反手輕輕關上門,雨水從佢嘅外套上滴落,喺地上洇開一小攤水漬。
“韋吉祥。”佢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嘅力度,“我冇時間同你轉彎抹角。”
我盯著佢,冇出聲,心裡戒備到極點。呢條佬,想玩啥花樣?
陳國忠走到我麵前,冇坐,就咁站著,居高臨下噉望住我:“西貢嘅事,我查到了啲嘢。嗰兩個殺手,雖然死咗一個,殘咗一個,乜都問唔出。但係,我哋從佢哋嘅裝備同行動模式上,查到咗啲線索。”
我心跳加速,但麵上儘量保持平靜:“關我乜事?”
“關你事!”陳國忠眼神銳利,“因為佢哋用嘅武器同通訊設備,有一部分,係通過某個表麵上已經洗白嘅貿易公司流入香港嘅。而你間公司,背後嘅資金流向,同你u盤裡麵一部分記錄,有重合。”
我瞳孔一縮!終於查到實質性嘅關聯了?!
“係老鬼嘅公司?”我追問。
“暫時未確定係老鬼本人。”陳國忠語氣嚴肅,“但可以肯定,係佢集團核心層麵嘅操作。而且……”佢頓了一頓,眼神更加深邃,“我哋內部嘅清查,也有咗啲……唔太愉快嘅發現。”
內部有鬼!佢果然承認了!
“所以呢?”我冷笑,“你同我講呢啲,係想我點?繼續做你嘅魚餌,等你釣大魚?”
陳國忠沉默咗幾秒,忽然話鋒一轉:“阿崩嘅口供,對你好不利。佢將砵蘭街嘅嘢,同澳門、大嶼山嘅事,大部分責任都推咗俾你。話你係主謀,佢隻係被逼參與。”
我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股怒火依然瞬間衝上天靈蓋!拳頭摣得咯咯響!阿崩!我叼你老母!
“但係,”陳國忠繼續說,語氣變得有些古怪,“關於‘老鬼’,佢卻幾乎隻字不提。問極都話唔知,話隻係聽從根叔同你嘅命令。”
嗯?我愣了一下。阿崩唔提老鬼?佢係想保護老鬼?定係……有其它原因?
“韋吉祥,我兒家同你講句真心話。”陳國忠嘅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像怕被第四隻耳仔聽到,“調查走到呢一步,已經唔係單純嘅黑社會仇殺咁簡單。背後涉及嘅勢力,可能超出我哋嘅想象。我嘅壓力好大,上麵有人想儘快結案,將所有嘢推到你同阿崩身上,當做社團火並處理掉。”
我心底一寒!果然係咁!棄車保帥!
“但你同我,都知道真相唔係咁簡單。”陳國忠盯著我嘅眼睛,“老鬼唔除,香港唔會安寧。甚至……我哋警隊內部,都可能被滲透得像個篩子。”
佢嘅眼神裡,第一次流露出一種類似於……同盟者嘅意味。雖然好微弱,但係我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