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醫院702病房,時間好似俾人落了定身咒。我對手握緊把軍用匕首,刀尖離司徒文條頸隻有一張紙咁薄嘅距離。佢塊麵死白,眼珠凸出,喉核上下滾動,冷汗像黃豆咁大粒,從額頭滾落。嗰種睥睨一切嘅陰冷笑容沒咗,剩低係最原始嘅恐懼。
我周身被一股難以形容嘅力量包裹住,唔係我自己嘅力氣,而係一種……好似有啲乜古老嘅、憤怒嘅意誌,借用緊我嘅身體。眼珠睇嘢蒙咗一層淡淡嘅金紅色,耳邊好似有千軍萬馬喺咆哮,又好似有關帝廟入麵嘅鐘聲轟鳴。背後關公紋身嘅位置,燙得像烙鐵,但唔係痛,係一種充滿力量嘅灼熱。
“邪祟……當誅!”把唔屬於我嘅聲音,從我喉嚨深處逼出嚟,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嘅威嚴。
地下,四個保鏢,兩個捂著手腕或大腿慘叫,兩個昏迷不醒,失去戰鬥力。病房裡彌漫住血腥味同恐懼。
司徒文牙關打顫,想講嘢,但係嚇得發唔出聲。
就在我把心一橫,準備一刀了結呢個冚家鏟嘅時候——
“砰!!!”
病房嘅玻璃窗突然爆裂!碎玻璃像雨點一樣濺出來!幾乎同時,幾道紅外線激光點,精準地鎖定了我同司徒文嘅要害!
窗外,對麵大廈嘅天台,有狙擊手!
“全部唔好動!放下武器!”一把通過擴音器傳出、冰冷而威嚴嘅聲音,從窗外傳來,壓過了一切雜音。
差佬?!點會係差佬?!陳國忠嘅人?但係時機點會咁啱?好似……好似一早埋伏在度?!
我心中巨震!關公附體般嘅狀態受到乾擾,那股磅礴嘅力量像潮水一樣開始退卻,眼中嘅金紅色迅速消退,劇烈嘅虛弱感同傷口嘅疼痛排山倒海般湧返上嚟!我握刀嘅手,開始微微顫抖。
司徒文見到呢一幕,原本死灰嘅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詭異嘅狂喜同……怨毒!佢趁我分神嘅一瞬間,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後一仰頭,避開刀鋒,同時嘶聲大喊:“係佢!韋吉祥!係佢想殺我!快啲拉佢!”
呢個仆街,想顛倒黑白!
我怒火攻心,想再撲上去,但係窗外狙擊手嘅紅外線點死死釘喺我眉心,令我唔敢輕舉妄動。一種被出賣、被算計嘅冰冷感覺,瞬間傳遍全身。陳國忠!係你條老狐狸擺我上台?!
就在你僵持不下嘅時刻,病房門被人從外麵狠狠撞開!一群穿著防彈背心、手持衝鋒槍嘅飛虎隊隊員衝了入來,槍口齊刷刷指住我!
“放下武器!舉手投降!”為首嘅指揮官厲聲喝道。
大勢已去。我睇咗一眼麵露得意之色嘅司徒文,又睇咗一眼周圍黑洞洞嘅槍口,心中充滿咗不甘同憤怒,但更多嘅係一種無力嘅悲涼。關公嘅力量已經褪去,我變返那個傷痕累累、窮途末路嘅韋吉祥。
我慘笑一聲,當啷一聲,將匕首扔在地上,慢慢舉起雙手。
幾個飛虎隊員迅速上前,粗暴地將我按倒在地,反銬雙手。我沒反抗,任由佢哋將我拉起。經過司徒文身邊時,佢陰惻惻噉低聲講咗句:“同我鬥?你未夠班啊,廢柴。”
我死死盯住佢,將佢嘅樣貌刻入骨髓。那筆數,我一定會討回嚟!
我被押出病房,走廊外麵已經布滿警力。我睇到陳國忠站在遠處,麵色凝重,正同另一個高級警官講緊嘢。佢接觸到我的目光時,眼神複雜地閃爍了一下,隨即移開,好似唔認識我一樣。
心,徹底沉落穀底。果然係棄子。
我被押上警車,直接送去了一座高度設防嘅羈留所。呢度嘅看守更加嚴密,單獨囚室,二十四小時監控。我像一件危險品被隔離了起嚟。
之後嘅幾日,係無休止嘅審訊。但係今次,審訊我嘅唔係陳國忠,亦唔係佢嘅手下,而係幾個麵生、眼神更加冷酷嘅內部調查科警官。佢哋嘅問題,好尖銳,圍繞住我點樣得知司徒文住院嘅消息,點樣獲得武器同製服,係唔係有警方內部人員向我提供協助。
我咬緊牙關,一言不發。我知道,講出陳國忠,唔單止沒用,隻會死得更快。而家嘅我,就像砧板上嘅魚,任人宰割。
我嘅罪名,似乎已經被定性為“企圖謀殺知名商人司徒文”。媒體嘅報道,一麵倒噉將我描述成一個瘋狂嘅、報複社會嘅黑幫餘孽。阿崩嘅證詞,肯定又被“善加利用”了。
絕望,像冰冷嘅海水,慢慢淹沒我。複仇嘅路,似乎已經走到儘頭。關公嘅力量,亦好似隨著那次未完成嘅斬殺而消散,背後嘅紋身,變得異常沉寂,甚至……有些黯淡。
就在我以為自己一定會被釘死,然後喺監獄裡被老鬼嘅人無聲無息噉做低嘅時候,轉機,以一種我點都估唔到嘅方式,出現了。
昨晚,我被提出囚室,帶去一間特彆嘅審訊室。裡麵隻得一個人,就是陳國忠。
佢麵色憔悴,眼袋深重,好似幾日沒睡過覺。佢揮手示意押送我嘅獄警出去,然後關上門,坐喺我對麵,沉默咗好耐。
“韋吉祥,”佢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知唔知,你差點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