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白露前三天。
西南黔中腹地,清州貴築縣威清衛擒龍生產大隊。
夜色如墨,荒草叢生的墳地裡,一聲嬰兒啼哭劃破死寂。
媽媽陳瑛渾身被冷汗浸透,癱坐在一塊殘破的墓碑旁,雙手顫抖地抱起剛剛降生的嬰兒。她本該在去鎮衛生院的路上,卻不知怎的迷失方向,在這片無名墳塋中完成了分娩。
月光慘白,照在我的眉心。
那一點殷紅如血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是從墳土裡滲出來的血珠。
“完了……”媽媽心頭一沉,渾身發冷,“這娃兒,怕是要招邪。”
【一】曹家的“災星”
“二狗!這娃得叫二狗!”
73歲的爺爺曹鎮抱著繈褓中的孫子,粗糲的手指摩挲著那顆朱砂痣,渾濁的老眼裡滿是凝重。旱煙的煙霧繚繞,映著他溝壑縱橫的臉。
“賤名好養活!壓得住邪祟!”
剛生產完的媽媽臉色慘白,虛汗浸透了衣衫,卻倔強地搖頭:“爹,不行。叫秋波。”
“曹秋波?”爺爺皺眉,“這哪像咱們這種人家的娃名?”
陳瑛看著嬰兒眉心的紅痣,眼神決絕:“以陰製陰,才是正理。這名字,能護住他。”
從這一刻起,陳瑛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把這個兒子當成姑娘來養。隻有用極陰的女兒身,才能壓住這詭異的命格。
當爸爸曹湉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找到妻兒時,對著那塊半截墓碑狠狠啐了一口。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他臉色鐵青,“這鬼地方陰氣重得能擰出水!娃兒在這落地,還能有好?”
他攙起虛弱的妻子,把嬰兒緊緊裹在懷裡,踏著過膝的荒草往家走。這個孩子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釘在了一條詭異莫測的路上。
【二】道長的預言
洗三朝那日,曹家來了個雲遊道長。
道長盯著嬰兒眉心的朱砂痣,手指掐算了半天,臉色越來越凝重。
“先天靈氣轉世曆劫,可惜錯了時辰,錯了地點……”他連連搖頭,“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又在極陰之地降生……此子命格太險,十六歲前必有大劫。”
爺爺出生地沙鵝鄉下寨生產大隊的徐家表伯說話更直白:“這八字太凶,太陰。娃兒能跨過十六歲這道坎,再談以後吧。”
厄運很快應驗。
我一歲那年,外公和曾外祖父接連去世。沒多久,爸爸曹湉的二哥曹灃、八哥曹洪和九哥曹淞,在一次山體滑坡中全部遇難。
村裡人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