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輕工紡織印染廠子弟學校的禮堂裡,元旦晚會彩排正酣。音響流淌著悠揚的樂曲,舞台光影流轉,年輕的麵龐在燈光下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我們坐在離舞台最近的位置,能清晰看見演員額角的汗珠和專注的眼神。
然而此刻,我們三人的心思早已飄向九霄雲外。
"書童,"蕭逸湊近我,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置信的驚疑,"我以前聽家裡老人提過惡狗嶺,說是......陰司裡的地方?"他顯然從家族秘聞中聽說過一鱗半爪。
我目光掠過舞台上翩躚的身影,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我沒去過。"
"誰去過?"吳華也按捺不住好奇,小聲追問,一雙杏眼裡滿是探究。
我微微側首,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我的好大兒曹否和曹泰。"
蕭逸和吳華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曹泰被天雷擊斃、曹否離奇失蹤的傳聞他們早有耳聞,此刻由我親口證實,且與"惡狗嶺"聯係起來,那股寒意頓時從脊椎骨竄了上來。
就在這時,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覺中徹底黑透。禮堂的窗戶像被潑了濃墨,舞台上的燈光也開始搖曳不定。
我眉心的朱砂痣忽然泛起微光,一股熟悉的溫熱感傳來。屬於"紫微"的意識和力量,正在悄然蘇醒。
"走,老娘帶你們親身體驗。"
沒有多餘的解釋,我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古老複雜的手訣,指尖暗金色流光一閃而逝。
前方的空氣頓時如水波般蕩漾開來。一道威嚴魁梧的虛影由淡轉濃,迅速凝實——身披明光鎧、腰佩長劍的威清衛城隍焦琴將軍赫然現身。他依舊恭敬地微微躬身,周圍的空氣因他的出現而變得凝重肅殺,連舞台上的音樂聲都仿佛隔了一層紗。
"小姐。"焦琴將軍的聲音直接在我們識海中響起,沉穩有力。
我注視著他凝實的虛影,以神念傳遞意誌,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焦將軍,有勞你帶我們親往惡狗嶺一觀。"
焦琴將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毫不遲疑地抱拳領命:"謹遵法旨!"
話音剛落,周遭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麵般寸寸剝離。禮堂的燈光、音樂、舞台......所有一切都在瞬間遠去。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將我們包裹,仿佛墜入光怪陸離的通道,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難以名狀的嗚咽。
蕭逸和吳華死死抓住我的手臂,臉色慘白。這超越認知的時空轉換,比任何恐怖片都要震撼百倍。
僅僅幾個呼吸,腳下一實,失重感驟然消失。
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混合著血腥、腐臭和野獸腥臊的刺鼻氣味猛地灌入鼻腔,令人作嘔。
我們定睛一看,已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恐怖境地——
天空是永恒不變的昏黃與暗紅交織,壓抑的雲層低垂,不見日月。腳下是暗紅色的荒蕪土地,仿佛被鮮血浸透了千萬年,嶙峋的怪石如魔鬼獠牙四處聳立。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眼前那片望不到儘頭的山嶺,以及山嶺間傳來的、此起彼伏的瘋狂犬吠!
那絕不是陽間任何犬類能發出的聲音。吠聲中充滿了無儘的饑餓、怨恨和撕碎一切的欲望,僅僅聽著就讓人魂魄顫抖。
惡狗嶺!
我們真的來了!
放眼望去,隱約可見一些模糊透明的魂魄在山嶺間拚命奔逃。而一群群體型碩大、眼冒凶光、獠牙外露的惡犬,正瘋狂地追逐撲咬那些魂魄,撕扯、吞噬......慘叫聲與犬吠聲交織,構成一幅活生生的地獄受難圖。
蕭逸和吳華徹底僵住,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眼前的景象,徹底擊碎了他們十七年來建立的世界觀。
而我,隻是靜靜站立,眉心的朱砂痣在昏暗中散發著穩定而威嚴的微光。注視著那片血腥山嶺,我的目光冰冷如刃。
焦琴將軍侍立身側,如最忠誠的護衛。
這一刻,陽間學校的歌舞升平,與陰司惡狗嶺的殘酷景象,形成了詭異而震撼的對比。我帶他們來此,既是為了印證那句話,更是要讓他們看清——他們身邊的"書童",究竟身處一個怎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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