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風，裹挾著濕暖的水汽與草木清香，與北境的凜冽截然不同。林辰與蘇晴策馬穿行於莽莽林海，越往南走，山勢越顯奇崛——巨木參天，藤蔓如虯龍纏繞，林間彌漫著一層薄如輕紗的白霧，隱約可見遠處山巒輪廓，仿佛一幅水墨長卷。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麵投下斑駁光影，空氣裡浮動著奇異的草木靈氣，吸一口便覺心曠神怡。然而，這看似寧靜的景致之下，卻暗藏殺機。
“前麵就是萬妖嶺的結界了。”蘇晴勒住韁繩，指尖輕撫凝露笛，眼神警惕。她身上那件素色長裙已沾了些許泥點，卻掩不住眉宇間的清冷與堅韌。“傳聞妖族在此布下‘迷心霧陣’，生人誤入，輕則迷失神智，重則化為本嶺草木。”
林辰眯起眼，混沌劍在鞘中微微震顫，青光內斂。他體內本源之力雖未完全恢複，但經三枚上品回靈丹與蘇晴音波術日夜溫養，已能勉強支撐中等強度戰鬥。“無妨。混沌劍可破幻境，你我並肩而行，當能無礙。”他聲音沉穩，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兩人棄馬步行，踏入霧中。果然，眼前景象驟然扭曲——參天古木化作猙獰鬼臉，鳥鳴蟲嘶變作淒厲哭嚎，連腳下路徑也如活物般蠕動。蘇晴臉色微白，指尖凝聚音波，正欲破陣，卻被林辰按住手腕。
“彆衝動。”他低聲道，“這霧陣並非攻擊，而是‘篩選’。妖族在試探我們的本心。”
話音未落，前方霧氣突然湧動，凝聚成一道高大身影。那人頭戴鹿角冠，身披青鱗甲，手持一柄骨杖，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正是萬妖嶺巡山使，青嵐。他周身散發著森然妖氣，每一步踏出，都讓腳下的青草瞬間枯萎。
“混沌宗弟子？”青嵐聲音沙啞，骨杖輕點地麵，“人族修士，擅闖妖嶺，按律當誅。”
林辰拱手，神色平靜：“青嵐大人，我二人奉混沌宗掌門之命，為商議對抗墨邪一事而來。如今墨邪即將破封，四境生靈皆危，妖族亦難獨善其身。”
“墨邪？”青嵐冷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人族自相殘殺，與我妖族何乾？倒是你們，前些年在斷魂崖屠戮我族商隊，這筆賬還沒算！”
蘇晴心頭一緊。她想起林辰曾提過，斷魂崖血祭陣中，確有妖族修士被邪修控製。“青嵐大人，斷魂崖之事乃墨魘所為！他以邪術操控各族修士，包括妖族。我們混沌宗已查明真相，願以行動彌補。”
青嵐目光如電，掃過兩人。見林辰腰間混沌劍青光隱隱，蘇晴氣息純淨無垢，心中疑慮稍減。“妖皇有令，若來人能通過‘三問之試’，方可麵聖。”
“請講。”林辰道。
青嵐抬手，霧氣凝聚成三道幻象：
第一問：若人族與妖族隻能存一，你救誰？
林辰毫不猶豫：“救無辜者。種族之彆，不及善惡之分。”
幻象散去，青嵐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第二問：若墨邪許諾你無上力量，換你背叛同伴，你應否？
蘇晴接口，聲音清越：“力量若以背叛為基，終成心魔。我寧死，不做不義之事。”
第二道幻象亦散。
第三問：若今日你死，能換萬妖嶺百年安寧，你願否？
林辰與蘇晴對視一眼，齊聲答：“不願。”
青嵐一愣。
林辰繼續道：“犧牲一人換一時安寧，是怯懦者的權宜之計。真正的安寧，需以智慧與勇氣共同守護，而非獻祭。”
青嵐沉默良久，忽然大笑：“好！有膽氣！跟我來！”
霧氣散去，一條青石小徑顯現。兩人隨青嵐行至山腹深處，一座由整塊黑曜石雕琢的宮殿矗立眼前——正是妖皇殿。殿門高聳，刻滿古老符文，門楣上懸著一塊牌匾，上書“萬妖來朝”四個古篆，隱隱有龍吟虎嘯之聲從中傳出。
殿內，妖皇玄霄高踞王座，周身纏繞著淡金色妖氣，雙目如日月輪轉。他身形魁梧，麵容威嚴，額上生有一道銀色豎瞳，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目光落在混沌劍上，瞳孔微縮：“此劍……竟與上古‘鎮邪印’同源？”
林辰心頭一震。玄霄竟識得混沌劍來曆！
“陛下，”林辰上前一步，“如今墨邪即將破封，四境需布‘玄天淨穢大陣’。萬妖嶺乃南極陣眼，懇請妖族相助。”
玄霄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可知墨邪為何選在此界破封？”
兩人搖頭。
“因這方天地，曾是‘玄黃大世界’的碎片。”玄霄緩緩道，聲音低沉而悠遠，仿佛來自上古，“上古大戰，世界崩裂，墨邪被封印於此。而混沌劍，本是鎮界之寶‘玄黃母劍’的殘片。”
林辰如遭雷擊。原來混沌劍並非凡兵，而是世界本源所化！他低頭看向腰間的劍，劍身青光流轉，仿佛在回應著這驚天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