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著楊過平靜的麵容,心中翻湧起驚濤駭浪,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原來如此..."黃蓉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眼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她突然想通了所有關節——楊過這些年的溫順乖巧,整日埋首書堆的模樣,全都是精心偽裝的假象。
這個少年一直在暗中窺探桃花島的武學,偷偷積蓄力量。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黃蓉的脊背竄上一股寒意。
她想起當年自己親手將楊康逼入絕境的情景,這麼多年過去,誰知道他有沒有打聽到他父親死亡的真相,或者那些當初在現場的其他人有沒有暗中有人利用他。
如今這個孩子長大了,他知道多少?又在謀劃著什麼?
"好啊,真是好得很!"柯鎮惡的鐵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石磚裂開幾道細紋。
老人家的獨眼通紅,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偷學武功在先,重傷同門在後!這等心術不正之徒,必須嚴懲不貸!"
郭靖高大的身影突然橫亙在楊過與柯鎮惡之間。
他寬闊的後背擋住了杖風,聲音低沉如悶雷:"大師父息怒。過兒如此,是我這個做伯父的疏於管教。"
"要罰,就罰我吧。"
"靖兒!"柯鎮惡氣得胡須直顫,"你還要護著這小畜生到幾時?"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前一道陳年傷疤,"彆忘了,他爹是怎麼害死你的各位師父!如今這小子又..."
楊過站在月光下,麵色平靜得可怕。
他的目光掃過柯鎮惡的傷疤,又掠過黃蓉緊繃的麵容,最後落在郭靖寬厚的背影上。
誤解也好,袒護也罷,對他而言,都無所謂,楊過隻是靜靜地等待他們最終的商議結果。
看到楊過這滿不在乎的樣子,柯鎮惡更是氣不過來。
"不懲罰他也行,"柯鎮惡突然冷笑一聲,鐵杖指向島外的方向,"但必須送他走!這麼個包藏禍心的人在此地,叫老夫寢食難安!"
“若他不走,那我這個老瞎子就走,你也彆認我這師父了,總之有我沒他。”
仇人之子在此,本就讓柯鎮惡如鯁在喉,現在自認為識破楊過的偽裝,更是讓他寢食難安。
柯鎮惡的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郭靖心頭。
對他而言,楊過就如親子一般,這麼多年才尋到楊過,就仿佛失散多年重逢的父子,若在此將他趕走,無異於在他的胸口捅一刀。
一邊是授業恩師,一邊是摯愛侄子,這個素來果決的漢子,此刻竟陷入前所未有的兩難。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一刻,這位剛剛晉升扶搖境,本該意氣風發的宗師,蒼老了許多,眼神更是迷茫。
黃蓉也看出了郭靖的為難,見到丈夫這心如刀絞的模樣,也心疼不已。
不禁自問,這樣逼迫靖哥哥真的好嗎?
但仇人的兒子留在身邊,始終是個隱患。突然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輕移蓮步,來到郭靖身側,柔聲道:"靖哥哥,大師父所言不無道理。"
“但也並無兩全其美之策。”
“蓉兒,是什麼辦法?快與我說說。”郭靖從恍惚中清醒,激動地向黃蓉詢問。
"不如...將過兒送至全真教。"
"全真教?"郭靖微微一怔。
"正是。"黃蓉向郭靖解釋。
“靖哥哥不忍過兒離去,最主要的原因是擔心過兒又回到以前無依無靠,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
“我們可以將他送到全真教,這樣就不用擔心他流浪四方,你若掛念他,也可隨時去看望他。”
“而且那裡有他父親的師父丘處機道長。丘真人剛正不阿,定能好生教導。”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楊過一眼,
"而且全真武學博大精深,過兒在那裡也能光明正大地研習武藝,不必再...偷學。"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極輕,卻像刀子般鋒利。
“好好好!”
郭靖對黃蓉的主意非常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