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心中疑竇叢生,但眼下並無任何實質證據表明這老板與今夜之事有關,一切都隻是基於其反常反應的猜測。
他心念電轉,決定出言試探。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指著地上邊不負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對還在捶胸頓足的老板說道:
“老板,你先彆急著哭。”
“此人乃是朝廷通緝多年的重犯,名號邊不負,懸賞金額不菲。”
“你若是願意,可以隨我回神捕司,憑這具屍體兌換一筆豐厚的賞錢。”
果然,一聽到“賞錢”二字,老板那雙原本哭喪著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餓狼看到了肥肉,臉上的悲戚瞬間被驚喜取代,他一把抹去並不存在的眼淚,急切地追問。
“真的?!”
“官爺,您說的可是真的?這……這死人真能換錢?”
他搓著手,開始飛快地盤算起來。
“太好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換了賞錢,正好可以拿來修繕屋頂、修補牆壁,還能添置些新桌椅……說不定還有剩餘……”
一想到有錢可拿,老板對屍體的那點恐懼和嫌棄立刻煙消雲散。
他擼起袖子,自告奮勇地就要去搬動邊不負那頗為沉重的身軀,嘴裡還嘟囔著:“快快快,官爺,咱們這就抬去領賞,免得夜長夢多!”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也低估了一具成年男性屍體的重量。
他憋紅了臉,使出吃奶的勁兒,又是拉又是拽,邊不負的屍體卻隻是微微晃動,根本離不了地。
折騰了半天,累得他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阿吉!”
老板氣急敗壞地朝靠在牆邊調息的阿吉喊道,
“你個死小子,在那兒裝什麼死?”
“沒看見老子搬不動嗎?”
“還不趕緊過來搭把手!”
一旁正小心翼翼替阿吉檢查傷勢的白佑微聞言,立刻柳眉倒豎,毫不客氣地回懟道:
“老財迷!你還有沒有人性?”
“沒看見阿吉傷得這麼重嗎?”
“吐了那麼多血,站都站不穩,你還讓他乾重活?”
“你簡直就是個吸血的老扒皮!”
老板被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正要反駁,蘇信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老板,阿吉兄弟傷勢不輕,不宜用力。還是我來幫你吧。”
說著,蘇信便主動上前,與老板一前一後,合力將邊不負沉重的屍體抬了起來。
在將屍體往老板背上安置的瞬間,蘇信的手看似不經意地輕輕搭在了老板的後背心。
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送出一縷極其細微溫和的真氣,如同遊絲般探入老板體內,迅速在其經脈氣血中遊走探查。
這一探之下,蘇信心中的疑慮頓時消解了大半。
他清晰地感應到,老板看似體格還算壯實,但內裡卻已是氣血兩虧,元氣損耗嚴重。
經脈略顯滯澀,腎元之氣尤為不足,整個人的底子透著一股被酒色掏空後的虛浮之象。
這體征,與那些常年流連於風月場所、不知節製之人一般無二。
蘇信收回手,幫著老板將屍體固定好,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看來……是我想多了。”
“這老板並非是什麼深藏不露的高手,他這氣血虧空的底子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