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吉、白佑微等人在醉仙居大堂又閒談了片刻,楊過便去後院查看一下寄養的小毛驢。
馬廄角落裡,隻見那頭小毛驢正悠閒地臥在乾爽的草堆上。
悠閒地甩了甩尾巴,動作間竟透出幾分養尊處優的慵懶。
楊過走近細看,不由得莞爾。
這小家夥,比起分彆時,皮毛明顯更加油光水滑,腹部也圓潤了一圈,整個身形都顯得豐腴了不少,神態間更是帶著一股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滿足感。
顯然,在阿吉等人特意叮囑的“上等草料”和“精心照料”下,它這些日子過得甚是愜意,怕是過足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逍遙日子。
小毛驢見到楊過到來,它那張長長的驢臉,仿佛瞬間垮了下來,耳朵也耷拉下去,連噴出的鼻息都帶著一股垂頭喪氣的意味。
楊過竟從它那雙大而溫馴的眼睛裡,清晰地讀出了一絲……失落和不情願?
這小家夥,靈性十足,顯然是意識到楊過的到來,意味著它這段混吃混喝、無憂無慮的“好日子”恐怕要到頭了。
楊過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它濕潤的鼻頭,笑罵道:“你這憊懶的小家夥,怎地?見我來了還不樂意?是舍不得這醉仙客棧的安穩窩和管飽的草料了?”
小毛驢仿佛聽懂了似的,低低地“嗯啊”了一聲,腦袋垂得更低了,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模樣。
楊過有心逗它,故意板起臉,語氣帶著幾分戲謔的恐嚇。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裡,那也好辦。”
“我就一直將你留在此處,讓你繼續混吃混喝。”
“等夥計們將你養得再肥壯些,膘肥體壯之時,正好拉去後廚,做成驢肉火燒、醬香驢肉……想必味道定然不錯!”
他話音未落,那小毛驢渾身一個激靈,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它猛地抬起頭,一雙驢眼瞪得溜圓,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慌亂,先前那點不情願和失落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它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湊上前來,用它那顆大腦袋使勁地、討好地蹭著楊過的胳膊和胸膛,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帶著哀求意味的聲音。
長舌頭甚至試圖去舔楊過的手,姿態卑微到了極點,仿佛在拚命表示:
“主人我錯了!剛才是我的態度不好!求彆丟下我,更彆把我做成菜!”
看著它這副前倨後恭、驚慌失措的滑稽模樣,楊過終於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心中的些許沉悶也隨之一掃而空。
他拍了拍小毛驢結實的脖頸,安撫道:“好啦,逗你玩的!瞧你這點出息。我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帶你走的。”
小毛驢這才如蒙大赦,停止了蹭動,但依舊緊貼著楊過,生怕他反悔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著他,尾巴小幅度地、討好地搖動著。
“明日一早,我便帶你離開。”
楊過說著,走到一旁的料槽邊,親手將帶來的、品質更佳的一些精飼料混合著草料倒入槽中。
小毛驢見狀,立刻歡快地湊過去,大口咀嚼起來,似乎想將這最後一頓“安生飯”吃得格外香甜。
待小毛驢吃飽喝足,重新安臥下來,楊過才轉身離開馬廄,回到了客棧二樓阿吉早已為他安排好的乾淨客房。
夜色漸深,客棧大堂內的喧囂如同退潮般緩緩平息。
蘇信因公務在身,早已告辭返回衙門。
阿吉與白佑微則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大堂,擦拭桌椅,清洗碗碟,一陣忙碌。
就在兩人一邊乾活,一邊習慣性地互相鬥嘴打趣時,客棧那扇有些年頭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綢緞褂子、身材微壯、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踱著方步走了進來,正是這醉仙居的老板。
他臉上帶著幾分酒足飯飽後的愜意,一雙小眼睛習慣性地在店內掃視,查看有無損壞。
人還未站定,那帶著市儈精明的嘮叨聲便已響起:
“阿吉啊,佑微!”
“我說你們兩個小子,有沒有給我好好看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