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第二聲槍響，從那處沙袋掩體中爆發出來！
一前一後，兩顆子彈，如同兩條相向而行的毒蛇，在空中交錯而過！
王衛國的子彈，狠狠地啃在了沙袋上，炸開一個拳頭大的窟窿，泥土四濺！
而山本的子彈，則帶著死亡的尖嘯，擦著王衛國的頭皮飛了過去，將他身後的一塊石頭打得粉碎！
一擊不中，兩人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做出了相同的動作——翻滾，轉移！
王衛國連槍都來不及收，抱著槍就地一滾，迅速轉移到了十幾米外的另一個彈坑裡。而對麵的山本，也同樣放棄了那個射擊位，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一次交鋒，平手！
但整個七連陣地上的士兵們，卻全都驚呆了。
“開……開槍了！是連長開的槍！”
“我的娘！連長竟然敢跟那個鬼王對射！”
“他打中了沒？打中了沒？”
陳毅波更是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他死死地抓著望遠鏡，手心裡全是汗：“衛國！衛國你怎麼樣了！”
王衛國沒有回答。他隱蔽在新的位置，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瞬間的交鋒，雖然隻有短短幾秒，但對他精神和體力的消耗，比打一場幾個小時的陣地戰還要巨大。
太快了！對手的反應速度、射擊精度、戰術素養，都和他不相上下，甚至……猶有過之！剛才那一槍，如果他稍微慢上零點一秒，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但恐懼之後，湧上來的，是更加強烈的興奮！
“有意思……”王衛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再次架起了步槍。
他知道，山本也一定在某個新的角落裡，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片區域。
對決，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變成了一場漫長而又驚心動魄的死亡遊戲。
王衛國和山本，就像兩個最有耐心的獵人，在這片不大的戰場上，展開了一場無聲的、致命的智鬥。
王衛國利用士兵的屍體作為掩護，製造假象。山本就立刻用一發精準的曳光彈，點燃屍體旁的雜草，照亮整個區域。
山本利用地形的陰影，進行悄無聲息的移動。王衛國就立刻指揮士兵，朝著可疑的區域，扔出了一排手榴彈，用爆炸的火光和衝擊波，逼迫山本現身。
他們互相試探，互相設局，互相預判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砰！”
“砰！”
陣地上不時響起兩聲孤獨而又清脆的槍響。每一次槍響，都代表著一次生與死的較量。子彈在空中交錯，在泥土和石頭上激起火花，但卻始終無法真正觸碰到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對手。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東方的天空，開始泛起一絲魚肚白。
天，快亮了。
對於狙擊手來說，黎明和黃昏，是光線最複雜，也最危險的時刻。
“砰！”
山本打出了最後一發子彈，沒有射向王衛國，而是打在了兩人陣地中間的空地上，激起一捧塵土。
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隻有頂尖對手才能看懂的信號——今天到此為止，我們下次再分勝負。
王衛國看懂了。他緩緩地放下了已經滾燙的步槍，沒有再開槍。
天亮之後，大規模的戰鬥即將爆發，他們之間的私人對決，必須暫時告一段落。
他緩緩地從掩體後站起身。
幾乎在同一時間，在三百米外的日軍陣地上，另一個身影，也緩緩地站了起來。
隔著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兩道銳利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他們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如同實質般的、衝天的戰意和殺氣。
沒有言語，沒有手勢。
兩人隻是靜靜地對視了十幾秒，然後，不約而同地轉身，各自退回了自己的陣地。
對峙三小時，各自撤退。
這一夜，無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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