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前線,新牆河以南,日軍第11軍某聯隊臨時指揮所。
深秋的寒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三天三夜。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泥濘,將整個陣地變成了一片令人絕望的沼澤。臨時用木頭和帆布搭建起來的指揮所裡,氣氛比外麵的天氣還要陰冷、壓抑。
“轟!”
遠處,傳來國軍陣地方向沉悶的炮擊聲,雖然稀疏,卻如同敲打在心臟上的重錘,讓每一個在場的日軍軍官都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混蛋!我們的炮兵呢?!為什麼還不還擊?!難道要等支那人的炮彈,落到我們的指揮部門口嗎?!”一個臉上帶著刀疤,肩上扛著大尉軍銜的日軍中隊長,猛地一拳砸在潮濕的地圖桌上,對著旁邊負責通訊的少尉咆哮道。
“報告中隊長!”那少尉的臉色比哭還難看,聲音都在發抖,“炮兵聯隊剛剛回電……他們……他們的炮彈……不多了。”
“不多了?!”刀疤臉大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什麼玩笑?!我們一個星期前才剛剛補充過彈藥!足夠支撐我們打到長沙城下的!怎麼會不多了?!”
“是……是真的……”通訊少尉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您忘了……三天前……我們最重要的那條臨時鐵路線……被炸了!一整列火車的炮彈和物資,都掉進了河裡!後續的補給……根本……根本運不上來!”
“八嘎呀路!”刀疤臉大尉氣得渾身發抖,他猛地拔出腰間的指揮刀,“那群該死的工兵呢?!讓他們去修啊!難道要等我們在這裡,被支那人的炮火活活炸死嗎?!”
“報告中隊長……”另一個參謀軍官苦澀地開口了,“工兵聯隊……也遇到了麻煩。他們的架橋設備和工程車輛,昨天晚上,在通過‘黑風口’上次戰鬥地點附近的山區)的時候,遭到了……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裝襲擊!兩輛卡車被燒毀,十幾名帝國勇士玉碎……現在,他們被堵在了山裡,根本過不來!”
“納尼?!”
刀疤臉大尉徹底呆住了。鐵路被炸,補給中斷,現在連修複鐵路的工兵都被堵住了?!
“那……那我們現在……我們現在怎麼辦?”他第一次,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和無力。
就在這時,指揮所的門簾被猛地掀開!一個渾身沾滿泥漿,如同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報告!報告大佐閣下!前……前線!前線頂不住了!”他甚至顧不上敬禮,對著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得如同要滴出水來的聯隊長,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支那軍!支那軍開始反攻了!他們的火力……他們的火力比我們還猛!我們的……我們的勇士們……快……快沒有子彈了!”
“什麼?!”
聯隊長猛地站起身!他那張總是充滿了威嚴和自信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
子彈?!連步槍子彈都要沒有了?!這仗還怎麼打?!
他衝到電話機旁,猛地搖動了手柄!
“給我接師團部!快!接師團部!”
……
日軍,第十一軍前線司令部,羊樓司。
氣氛,比前線的聯隊指揮所,還要凝重百倍!巨大的作戰室裡,煙霧繚eiibren、如同被冰封的死寂。
司令官岡村寧次,正鐵青著臉,站在巨大的湘北戰役地圖前。那上麵,代表著帝國皇軍的紅色進攻箭頭,此刻卻像一條條被無形巨手掐住了脖子的毒蛇,在距離長沙城僅有數十公裡的地方,停滯不前,甚至……隱隱有被反推回來的跡象!
一個個穿著筆挺軍服的高級參謀軍官,如同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報告司令官閣下!”
一個負責後勤的少將,臉色慘白,聲音都在發抖,“根……根據剛剛彙總上來的報告……我們……我們目前至少有五個師團的正麵進攻部隊,彈藥儲備……已經低於警戒線!特彆是重炮炮彈和戰車燃料……缺口……缺口高達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六十?!”岡村寧次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緩緩地轉過身,那雙總是充滿了智慧和算計的眼睛裡,此刻卻燃燒著如同要將人生吞活剝般的怒火!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後勤線呢?我們的運輸部隊呢?!他們都在乾什麼?!難道都掉進長江裡喂王八了嗎?!”
“司令官閣下息怒!”後勤少將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不是我們不努力啊!是……是後麵……後麵出事了啊!”
“我們……我們後方最重要的幾條鐵路和公路運輸線,最近……最近一個月,遭到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瘋狂破壞!”
“信陽南部的鐵路樞紐被炸!九江的軍用碼頭被襲!應城的倉庫被燒!光是……光是修複這些被破壞的設施,就已經耗儘了我們大部分的工程力量!”
“而且……而且那群該死的支那‘幽靈’!他們……他們就像一群打不死的蒼蠅!我們的大部隊一離開,他們就立刻鑽出來!炸我們的橋,燒我們的車,殺我們的哨兵!我們……我們派出去的清剿部隊,根本……根本抓不住他們!反而……反而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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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他們甚至……甚至還偽裝成皇軍,混進我們的野戰醫院,刺殺了我們的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