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內寂靜無聲,隻有儀器規律的低鳴。
星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長時間的神經緊繃和力量透支讓她幾乎在瞬間就陷入了淺眠,但她依舊維持著一絲意識,通過烙印鏈接,如同守護著微弱火種般,維係著蕭戰凜體內那脆弱的平衡。
就在這半夢半醒的朦朧間,一種極其細微、卻絕不容錯辨的悸動,順著烙印鏈接,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輕輕蕩入她的感知。
不是之前那種狂暴的衝擊或痛苦的波動,而是一種——帶著些許迷茫、沉重、然後迅速轉為冰冷銳利的意識蘇醒的觸感。
星崖猛地睜開眼,瞬間睡意全無!
她立刻看向醫療艙內的蕭戰凜。
他依舊躺著,但那雙緊閉的眼睫正在劇烈地顫動,仿佛在努力掙脫夢魘的束縛,眉心緊蹙,擱在床邊的那隻手,手指再次無意識地收攏,攥緊了床單。
他要醒了!
星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快了跳動,一種混合著期待、緊張、甚至還有一絲莫名慌亂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過於寬大的軍裝外套,仿佛要迎接一場重要的檢閱。
幾秒鐘後,蕭戰凜的眼睫猛地抬起!
那雙深邃的眼眸驟然睜開,裡麵最初是全然的無措和迷霧,但幾乎在萬分之一秒內,冰冷的理智、警惕、以及屬於帝國太子的淩厲鋒芒便如同出鞘的利劍,瞬間回歸!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掃描儀,第一時間掃過陌生的天花板、複雜的醫療儀器、最後猛地定格在坐在床邊的星崖身上。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凝固了。
蕭戰凜的眼神銳利得幾乎要刺穿她,帶著審視、探究,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深藏的急切,他似乎在確認著什麼,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確認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
星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移開了目光,語氣刻意保持著一貫的平淡,甚至帶上了點不耐煩:“醒了?還以為你要睡到帝國改朝換代。”
這熟悉的、帶著刺的語氣,反而讓蕭戰凜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一絲。他嘗試著動了動身體,卻感到一陣劇烈的、源自基因深處的虛弱和酸痛,忍不住悶哼一聲,眉頭皺得更緊。
“彆亂動。”星崖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卻下意識地通過烙印鏈接,輸送過去一股平和的能量,緩解他的不適,“你的基因序列現在比帝都的琉璃還脆,不想再碎一次就老實躺著。”
蕭戰凜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清涼力量湧入體內,撫平躁動,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鏈接那頭傳來的、她同樣虛弱卻強撐著的狀態。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眼底的青黑、以及身上那件明顯屬於他的、沾染著些許血汙和塵土的軍裝外套。
許多畫麵碎片般湧入腦海,巢穴深處的死戰、金色的狂暴力量、她的深度安撫、還有昏迷前那決絕的背影和那句“走”……
喉嚨有些乾澀,他沙啞地開口,聲音破碎得厲害:“後來呢?”
“後來?”星崖挑眉,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後來我拖著某個差點變成宇宙塵埃的麻煩精,順手炸了鴉巢的老窩,然後回來幫你收拾了一下朝堂上不聽話的老頭子們。哦,對了,你現在欠我三十億星幣,是拍下那顆‘Ω之淚’的錢,記得還。”
蕭戰凜:“……”
他一時竟不知該先震驚於她炸了鴉巢核心;還是該先問她是怎麼從那種絕境中帶他脫身的;或者該氣她這種時候還在算錢;又或者,該問那句“收拾老頭子”是什麼意思。
所有問題堵在胸口,最終,他看著她那副明明累得要死卻偏要擺出“一切儘在掌握”的模樣,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