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反轉,讓中院裡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那塊被何雨水用筷子高高舉起的雞冠,像是一麵醒目的旗幟,又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個剛才言之鑿鑿的人臉上,尤其是許大茂。
“這……這……”許大茂的嘴唇哆嗦著,腦子飛速運轉,試圖為自己找回一點麵子,“這……就算這是隻公雞,那也說明不了什麼!誰知道你傻柱是不是偷了我家母雞,又從彆處偷了隻公雞來燉,想混淆視聽!”
這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站不住腳。
院裡的人群裡,已經傳來了壓抑不住的嗤笑聲。
“嘿,這許大茂,真能掰扯。”
“為了偷一隻雞,還費這麼大勁搞個調包計?當傻柱是諸葛亮啊?”
何雨水沒理會許大茂的垂死掙紮,她將筷子和雞冠扔回瓦罐裡,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轉向了桌子後麵的二大爺劉海中。
“二大爺,現在事實很清楚了。這個瓦罐裡的雞,不是許大茂家的。所謂的人贓並獲,從一開始就是個偽命題。這場全院大會,是不是可以宣布,我哥是無辜的?”
劉海中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
他今天晚上官威正耍得過癮,眼看就要把傻柱這個刺頭給辦了,在院裡徹底樹立自己的權威,結果被一個黃毛丫頭三言兩語就給攪黃了。
這讓他如何甘心?
他的麵子往哪兒擱?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缸子都跳了起來。
“哼!一碼歸一碼!”劉海中瞪著眼,強行把話題拉了回來,“就算這隻雞不是許大茂家的,那你何雨柱也說不清楚這雞的來路!你一個食堂的廚子,家裡突然多了這麼一隻肥大的公雞,你敢說這不是從廠裡順出來的?你這是占公家便宜!是監守自盜!這問題,比偷鄰居家的雞,性質更嚴重!”
這話一出,院裡不少人的臉色都變了。
偷鄰居的雞,是道德問題,關起門來,賠禮道歉罰點錢,也就過去了。
可要是坐實了偷廠裡東西的罪名,那是要被開除,甚至可能要被抓起來的。
傻柱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他可以跟許大茂耍橫,但他怕廠裡。
秦淮茹的眼神也閃過一絲慌亂,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要是傻柱真被辦了,她家以後還指望誰接濟?
何雨水的心也沉了一下。
她太清楚這個年代的厲害關係了。
一旦傻柱被扣上“盜竊公家財產”的帽子,不僅他自己完蛋,她這個做妹妹的,檔案裡也會被記上濃重的一筆。
以後無論是升學還是找工作,都將是巨大的汙點。
這個“爛尾項目”的風險等級,瞬間又飆升了一個級彆。
她深吸一口氣,芥子如意珠散發的清涼氣息讓她的大腦愈發冷靜。
她知道,現在不能再用邏輯和證據了,得用這個時代的人能聽得懂的“情理”。
她往前走了一步,那孱弱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惹人憐憫。
她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委屈。
“二大爺,您這話,真是要了我們兄妹倆的命了。”
她眼眶一紅,但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那股倔強又無助的勁兒,比嚎啕大哭更能戳人心窩子。
“我哥他是嘴笨,他不會說話!這雞,是他拿自己的積蓄,托人從鄉下黑市上買的!”
“黑市?”三大爺閻埠貴扶了扶眼鏡,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是!”何雨水的聲音大了一些,帶著豁出去的決絕,“我哥他知道以前忽略了我,害我餓暈了住院,他心裡愧疚,他沒臉見我!他跑遍了菜市場都買不到一隻整雞,心裡一急,就把攢著準備說媳婦的錢拿出來,又搭上了我們家這個月的布票和糧票,跟一個到城裡賣貨的農民換了這隻雞!就是想給我燉鍋湯,讓我快點好起來!”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卻編得天衣無縫。
傻柱平時是什麼德行,院裡人都清楚,仗義,好麵子,花錢大手大腳。
為了彌補對妹妹的愧疚,乾出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完全符合他的人設。
而且黑市交易,沒票沒據,死無對證。
“他為什麼不早說?”二大爺還在嘴硬。
“他怎麼說?”何雨水淒然一笑,“投機倒把,也是要被批評的!他一個大男人,拉下臉去求人,就為了給我這個妹妹補身子,這點事兒,他好意思嚷嚷得全院都知道嗎?要不是今天被逼到這個份上,他寧可自己背個偷雞的罵名,也不想把這點家底都抖落出來!”
說著,她轉向傻柱,眼裡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哥,你就是個傻子!你為了我,把家底都掏空了,還被人當成賊,你圖什麼啊!”
傻柱被她這番話,這番表演,說得一愣一愣的。
他什麼時候去黑市了?
他什麼時候用糧票換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