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的瞬間,那一聲“砰”的悶響,像一記重錘砸在傻柱的心口。
他端著那碗熱氣騰騰、香飄四溢的雞湯,伸出去的手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
屋裡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沒有哭泣,也沒有叫罵,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這寂靜,比任何激烈的爭吵都更讓他心慌。
他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已經把事情都扛下來了,還答應賠許大茂一隻雞,保全了秦姐和棒梗,這事兒不是辦得挺爺們兒的嗎?
怎麼到頭來,妹妹連口湯都不喝,還把門給關了?
“雨水?雨水你開門啊!”傻柱在門口喊了兩聲,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哥給你燉的湯,你趁熱喝啊,涼了就腥了。”
屋裡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他等了一會兒,手裡的碗越來越燙,心卻越來越涼。
他是個粗人,想不通這裡麵的彎彎繞繞。
他隻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像是被扔進了冬天的護城河,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就沉了底。
正在這時,一道幽幽的歎息聲從旁邊傳來。
秦淮茹不知什麼時候又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個空碗,站在自家門口,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柱子,你也彆怪雨水。這孩子,剛受了委屈,心裡有氣呢。你讓她自己靜一靜吧。”
傻柱一見秦淮茹,那點委屈立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端著碗,像個受了氣的大孩子,悶聲悶氣地說:“秦姐,我……我就是想讓她喝口熱湯。”
秦淮茹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雞湯上,那濃白的湯色,那飄著的油花,無一不在昭示著這碗湯的精貴。
她又歎了口氣,眼神不自覺地往自己屋裡瞟了一眼,聲音低了下去:“唉,你也是一片好心。不像我們家,棒梗他們幾個,聞著這味兒,饞得直哭。我這當媽的,真是沒用……”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得淋漓儘致。
傻柱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按下了某個特定的開關。
一邊是緊閉的、冰冷的房門;
另一邊是善解人意、還帶著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的俏寡婦。
這還用選嗎?
他瞬間就把妹妹那點小脾氣拋到了九霄雲外,端著碗大步流星地就朝秦淮茹走去:“秦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孩子想喝,就給孩子喝!我這兒多著呢!雨水不喝,正好給棒梗他們補補身子!”
說著,他不由分說地把手裡的那碗雞湯倒進了秦淮茹的空碗裡,又怕不夠似的,轉身回屋,把瓦罐裡剩下的湯和肉,一股腦兒地全倒進了一個大搪瓷盆裡,獻寶似的端了出來。
“拿去!都拿去!讓孩子們吃個夠!”
“哎喲,柱子,這怎麼好意思……”秦淮茹嘴上推辭著,手卻穩穩地接過了那一大盆雞湯。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傻柱拍著胸脯,感覺自己又成了那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咱鄰裡鄰居的,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那……那我就替孩子們謝謝你了。”秦淮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得傻柱心裡一陣發熱。
秦淮茹端著雞湯一進屋,賈張氏那張老臉立刻就湊了上來,鼻子跟狗似的使勁嗅著。
“我的乖乖,真香!還是我兒媳婦有本事!”她一把搶過盆,拿起勺子就給自己先舀了一大碗,連肉帶湯,吃得“稀裡呼嚕”山響。
棒梗和小當槐花也圍了上來,一人一碗,吃得滿嘴是油。
門外,傻柱聽著屋裡傳來的歡聲笑語和賈張氏那含糊不清的誇讚,臉上露出了憨厚而滿足的笑容。
他覺得,這鍋雞湯,總算是物儘其用,找到了它真正的價值。
至於那扇緊閉的房門後麵的親妹妹,他已經暫時想不起來了。
……
門內,是另一個世界。
何雨水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將門外那一場“愛心捐贈”聽得一清二楚。
她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內心平靜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項目評估報告已更新:關鍵責任人何雨柱)已完全被外部利益方秦淮茹)策反,不再具備任何可靠性。原定“親情維係”方案徹底宣告失敗,項目正式進入“獨立求生”階段。
她環顧這間屬於自己的小屋。
一張硬板床,一張破舊的書桌,一個掉漆的木箱子,這就是原主全部的家當。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牆角結著蜘蛛網,窗戶紙也破了幾個洞,晚風從洞裡灌進來,吹得人汗毛倒豎。
饑餓感和虛弱感再次襲來。
她沒有猶豫,將意識沉入了識海。
那顆芥子如意珠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溫養著她的魂體。
心念一動,她的“視角”進入了那個白玉鋪地的廣闊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