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給四合院的青磚灰瓦鍍上了一層蕭索的金色。
院子裡靜得可怕,連平日裡孩子們的打鬨聲都消失了。
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這院裡眾人壓抑著的心聲。
何雨水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門。
她一出來,就像是在平靜的池塘裡投下了一塊巨石。
東廂房門口,正在擇菜的秦淮茹手一抖,一把剛掐掉根的韭菜掉在了地上。
她看都沒看,慌忙抓起簸箕,轉身就進了屋,門簾“嘩啦”一聲,落得比平時快了三倍。
正院裡,三大爺閻埠貴正端著個搪瓷盆,準備去水池接水。
一抬眼看見何雨水,他腳下像是被釘子釘住了,愣了半秒,然後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姿勢,猛地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假裝自己是要回屋拿什麼東西,嘴裡還念念有詞:“哎喲,瞧我這記性,忘了拿胰子了……”說著,一溜煙也鑽回了屋裡。
何雨水甚至能聽見他進屋後,門栓被“哢嗒”一聲插上的動靜。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群人,前一刻還個個義正言辭,扮演著審判者的角色,現在卻像是見了貓的老鼠,躲得一個比一個快。
他們怕的不是她何雨水,而是怕她這張嘴,怕她這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架勢,更怕她手裡那份無形的、用四百多塊錢買來的“休戰協議”。
她沒理會這些窺探的、畏懼的目光,徑直朝著後院走去。
她的目標很明確——許大茂。
許大茂家門口,他正蹲在地上,擺弄著他那輛二八大杠的鏈條,嘴裡罵罵咧咧的,估計是下午被傻柱撲倒時給摔壞了。
婁曉娥在一旁給他遞著工具,臉上還帶著心疼和後怕。
“許大茂。”
何雨水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院子裡,卻格外清晰。
許大茂渾身一個激靈,手裡的扳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猛地回頭,看見是何雨水,那表情比見了鬼還精彩,警惕、疑惑,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的忌憚。
“你……你找我乾嘛?”他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還把婁曉娥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今天這丫頭的手段,他是親眼見識了,這會兒心裡還突突呢。
“找你幫個忙。”何雨水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去趟醫院,把我欠的醫藥費交了。我這身子骨,走不到那兒。用你的車,載我一趟。”
許大茂愣住了,他看看何雨水那蒼白的臉,又看看她那瘦得跟竹竿一樣的身板,信了。
這丫頭看著厲害,全憑一張嘴和一股狠勁撐著,真論體力,怕是連婁曉娥都比不上。
他還沒說話,婁曉娥倒先開了口,她畢竟心善,看著何雨水臉上的傷,有些不忍:“大茂,要不……就幫幫她吧,你看她……”
許大茂眼珠子轉了轉,心裡的小算盤打得飛快。
幫她?
有什麼好處?
可要是不幫……今天自己能脫身,全靠這丫頭在前麵衝鋒陷陣,把易中海那幫人的火力全吸引過去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現在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幫你也不是不行。”許大茂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汙,擺出一副拿喬的樣子,“不過,我這車……”
何雨水沒等他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一元錢的紙幣,遞了過去。“誤不了你的事,這是車馬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