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何大清起了個大早。
他把自己那張老臉上的胡子刮得鐵青,頭發抹了半瓶頭油,梳得跟漢奸似的鋥光瓦亮。
他還特意翻出了一身壓箱底的藍色卡其布中山裝,雖然款式老舊,但勝在筆挺。
腳上那雙半舊的黑皮鞋,更是被他用豬油擦了不下八遍,亮得能照出人影兒。
他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咧著嘴,露出一口大黃牙,自以為風度翩翩,瀟灑不凡。
何雨水瞥了他一眼,心裡毫無波瀾。
【工具人:何大清】
【當前狀態:已修飾,可利用價值70】
【潛在風險:好色本性極易發作,可能導致言行失控,需嚴密監控。】
“走了。”
何雨水懶得評價他這副德行,背上背包,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哎!好嘞!閨女!”
何大清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那個比白寡婦年輕漂亮,還比她能乾的“鐵娘子”,他這心裡頭,就跟有貓爪子在撓似的,癢癢得不行!
……
中午十一點半。
東來順飯莊門口。
還沒到飯點,這裡已經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從裡麵飄出的那股子羊肉的鮮香和麻醬的濃香,饞得人直咽口水。
飯莊對麵的老槐樹下,一個女人正局促不安地站著。
她身邊,圍著四個孩子。
正是梁拉娣和她的四個“拖油瓶”。
梁拉娣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漿洗得有些發硬的藍色工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但常年的勞作和拮據的生活,還是在她臉上留下了無法掩飾的滄桑。
她那雙原本應該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滿了緊張和自卑。
她就像一隻誤入天鵝湖的醜小鴨,看著眼前這個金碧輝煌,連門童都穿著筆挺製服的飯莊,連靠近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她的四個孩子,更是畏畏縮縮地躲在她身後。
最大的大毛,強作鎮定地挺著小胸脯,護著弟弟妹妹。
二毛和三毛兩個小子,正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飯莊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手裡的點心盒子,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最小的女兒秀,則緊緊抓著梁拉娣的衣角,小臉煞白,被這陣仗嚇得快要哭了。
“媽……咱……咱們真要進去啊?”大毛小聲地問道,聲音都在發顫。
梁拉娣沒說話,隻是更用力地攥緊了拳頭。
她心裡也在打鼓。
這地方,是她這種人該來的嗎?
那個叫何雨水的小丫頭,真的不是在耍她?
就在她胡思亂想,甚至萌生退意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梁阿姨,您來了。”
梁拉娣猛地一抬頭,正對上何雨水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
何雨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們麵前,正靜靜地看著她們。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梳著油頭,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