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大學。
一間臨時征用作中國代表隊集訓室的階梯教室裡,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帶隊老師王建軍,正叉著腰,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唾沫星子橫飛!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他指著講台下,那四個垂頭喪氣,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的年輕隊員,氣得渾身發抖!
“看看你們!看看你們做的這叫什麼玩意兒!”
“一張模擬卷!是美國隊去年的淘汰卷!難度連中等都算不上!”
“結果呢?!你們的平均分,連及格線都不到!”
王建軍感覺自己的心臟病都快要犯了。
他帶過這麼多屆國家隊,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陣容!
“趙鐵柱!”
他猛地指向那個坐在角落裡,人高馬大,一臉憨厚的東北小夥。
“你!一道解析幾何題,你給我畫符呢?!過程寫得亂七八糟,最後答案寫個‘解’字是什麼意思?!讓你解你就寫個解?!”
那個叫趙鐵柱的小夥子委屈地縮了縮脖子。
【趙鐵柱os:冤枉啊王老師!俺家“仙兒”說了,那道題有邪氣,不能硬解,得用“請神大法”把它給“鎮住”!俺那不是畫符,俺那是擺陣!俺都快把太上老君請來了,就差最後一步了!你這一吼,把神仙都給嚇跑了!】
“還有你!林婉兒!”
王建軍的炮口,又對準了那個長相甜美,身材嬌小的四川妹子。
她低著頭,手裡正悄悄地撚著幾枚古色古香的銅錢。
“一道組合數學的概率題!你不好好算,你在那丟硬幣乾什麼?!我讓你算概率,不是讓你算命!你以為這是在廟裡求簽嗎?!”
林婉兒撇了撇嘴,小聲嘀咕。
【林婉兒os:算命怎麼了嘛……我用六爻起卦算過了,這道題選a的概率是‘地天泰’,上上卦!選c的概率是‘水火未濟’,下下卦!比你們那個什麼貝葉斯公式準多了好不好!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尊重我們玄學的力量……】
“巴圖!”
王建軍看著那個從內蒙古來的,像根木樁子一樣沉默寡言的少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行!一道題寫了三種解法!結果三種解法全都是錯的!你是在給我展示錯誤答案的一百種寫法嗎?!你是要窮舉所有錯誤答案,然後用排除法找到唯一的正確答案嗎?!”
巴圖依舊麵無表情,但眼神卻微微動了一下。
【巴圖os:……他同時在腦子裡複盤三種錯誤解法,並且開始構思第四種和第五種同樣是錯誤的解法,試圖從窮舉所有錯誤中找到唯一的正確)……咦?這個思路好像可行……】
最後,王建軍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頭發梳得油光鋥亮,一身穿著的確良襯衫,顯得格外“精神”的上海小夥錢嘉誠身上。
他是唯一一個,分數勉強看得過去的。
但王建軍的火氣,一點也沒少。
“錢嘉誠!你彆以為你考了最高分就了不起了!你的解題步驟,過於炫技!為了用一個你剛學的什麼‘龐加萊猜想’的引理,繞了十八個彎!殺雞用牛刀!華而不實!競賽考的是什麼?是又快又準!不是讓你來寫學術論文的!”
錢嘉誠不屑地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
【錢嘉誠os:鄉巴佬,懂什麼呀。這叫格調,叫腔調。阿拉代表的可是國家的臉麵,解題方法當然要用最fas的。跟這幫泥腿子一道,真是降低阿拉的檔次。】
王建軍罵得口乾舌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捂著自己的心臟,感覺血壓已經飆到了二百五。
一個跳大神的,一個算命的,一個強迫症的,還有一個自以為是的孔雀男!
這他媽的,比國足的陣容還要奇葩!
就這群歪瓜裂棗,明天怎麼跟那群跟機器一樣精準的蘇聯人,和跟瘋子一樣玩命的美國人比?!
丟人!要丟死人了!
“鈴鈴鈴——”
桌上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王建軍沒好氣地抓起電話。
“喂!誰啊!不知道我們在集訓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的男聲:“是數學競賽隊的王建軍老師嗎?”
這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天然的上位者的氣場,讓王建軍心頭一凜。
“我是李長庚。”
“李……李副司令?!”
王建軍一愣,腰杆下意識地就挺直了,臉上的怒氣瞬間變成了諂媚的笑容,“您好您好!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李長庚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砸在王建軍的心上。
“通知你一下。”
“你們數學隊,最後一個隊員,今天會過去報道。”
“什麼?!”王建軍差點沒跳起來,“最後一個隊員?不是說不來了嗎?”
之前他就收到通知,說有個隊員因為“特殊原因”無法參加集訓,他以為名額就自動作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