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骨泥聲裡的活寶們》
場景一:離宮施工現場·夯土台
人物:我、老槐、門主、宮束班弟子四人)、活寶門弟子數人,含雙丫髻姑娘、青布短打小子)
【開場】
夯土台邊緣,我蹲身攥著木尺,眼睜睜看著宮束班弟子將第三根簷柱栽歪。
老槐扯著嗓子喊,脖子青筋暴起):左!往左半寸!
四個壯小夥兒臉憋通紅,柱子反倒向右頂了半尺。夯土台下活寶門弟子哄堂大笑,青布短打小子笑得瓦刀“哐當”落地,險些砸腳。
門主從晾陶瓦的架子後探出頭,把玩雲紋瓦當):老槐,你這班弟子是跟柱子有仇?昨兒把明間門檻做短三寸,今兒要給柱子練歪脖功?
我清嗓子,木尺在掌心敲出悶響。風聲裡混著木料清香與新土腥氣,遠處渭水波光晃眼。
我內心獨白):這是工藝門接的頭樁大活,為周天子在豐京西造離宮。三個月來,宮束班就沒讓我省過心。
老槐抹汗,臉皺如浸水木紙):不是弟子不用心,是這柱子...它認生。
活寶門弟子笑得更歡,雙丫髻姑娘笑到捶人,發簪晃落滾到我腳邊。我彎腰撿起,見是精巧榫卯結構,邊角卻毛糙。
我捏著歪柱子底端,指腹蹭過卯口):上周給社稷壇做供桌,你們把桌腿做成長短腳,說是“天圓地方,略有參差才合天道”。前兒給膳房安梁,橫梁鋸短一尺,又說“短一分則靈,聚氣”。頓了頓,看老槐臉從紅轉白)今兒這柱子,打算找什麼說法?
老槐剛要辯解,“哢嚓”一聲脆響。眾人轉頭,見柱子下的墊木裂縫,四個小夥兒收力不及坐倒,柱子“咚”地砸在夯土台,塵土撲滿身。
門主捂著肚子蹲地,瓦當捏變形):老槐!我看你們不是宮束班,是“宮輸班”——專門給宮裡輸送笑料的班!
宮束班弟子漲紅了臉,一年紀小的蹲身扶柱,被木刺紮手,“嗷”地蹦起,眼淚在眼眶打轉卻不肯掉。雙丫髻姑娘衝過去,從懷裡掏藥膏抹他手上。
雙丫髻姑娘:傻小子,哭什麼?我們門主當年給文王靈台安鬥拱,把自己掛在梁上三個時辰,下來時褲腿都刮破了,比你丟人多了。
門主咳嗽著直身):胡說什麼?那是我在研究鬥拱的承重角度!
雙丫髻姑娘憋著笑):是是是,研究到最後,讓膳房大師傅用竹竿把你捅下來的。
夯土台再次哄笑,連宮束班弟子也咧開嘴。我望著眾人,木尺輕敲歪柱子。陽光穿過木構架,地上影子如工藝門百年營造圖譜。
我揚聲):行了,活寶門去把西邊回廊的雕花雀替安好,刻錯紋樣,罰給宮束班洗一個月木鋸。
活寶門弟子收笑應下,扛工具呼嘯而去。門主回頭衝老槐擠眼。
門主:柱子歪了好,正好給我留個位置,明兒來刻隻歪脖子鳥,湊個趣。
老槐臉紅,轉身抄木槌。
老槐:都愣著乾什麼?拆了重栽!今兒再弄不好,誰也彆想吃飯!
宮束班弟子忙活起來,刨花飛濺中,一小夥兒錘子砸到拇指,疼得直吸氣卻梗脖子喊。
小夥兒:沒事!這叫“以血祭木,梁柱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