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接過木刨,依樣嘗試,卻因握得太急,木刨跑偏,隻刮下一小塊木茬。)
阿木:笑道)先生,您這是把刨子當刀劍握啦!得像抱小娃娃似的,輕著點,又得穩住勁。
老班頭:接過木刨,再示範一次)寫字握筆也是如此。筆杆是“骨”,手指是“筋”,筋要柔,才能讓骨靈活。您看阿墨畫紋樣,手腕轉得有多順。
眾人望向阿墨,隻見他手腕輕轉,毛筆在木門坯上畫出流暢的雲紋曲線,墨色深淺均勻,線條無滯澀之感。)
阿墨:停下筆)先生,我畫紋樣時,心裡想的不是“畫直線”“畫圓圈”,而是想著這雲紋要繞著門楣的弧度走,就像溪水繞著石頭流。您寫字時,是不是總盯著筆畫的“形”,忘了字的“勢”?
胡昭:猛然一怔)“形”與“勢”?我練字時,總對著碑帖臨摹筆畫長短,卻從未想過字的整體走勢……
老班頭起身,走到牆角的工藝門前,手指門楣上的雲紋。)
老班頭:這門楣是弧形的,雲紋就得跟著弧度過渡,左邊密些,右邊疏些,看著才勻稱。要是都畫得一樣密,就像把字寫得擠成一團,沒了透氣的地方。您看這門框的榫卯,指木門連接處)凸榫要順著凹卯的形狀走,嚴絲合縫才牢固,這不就像寫字時,筆畫要相互呼應,筆斷而意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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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昭走到門前,凝視雲紋與榫卯,又低頭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他拿起桌上的毛筆,蘸了些米酒,在一張廢紙上寫了個“昭”字。這次握筆稍鬆,手腕微轉,筆畫竟比先前流暢了些。)
胡昭:驚喜)方才握筆時,想著您說的“刨木順紋”,手腕鬆了些,筆畫真的不那麼僵了!可我還是覺得,字裡少了點“勁”。
老班頭:指了指門外的老槐樹)先生看那樹乾,枝乾是彎的,可根卻紮得深,風一吹,枝乾會晃,根卻不動。做門的木料,要選樹乾直、年輪密的,這樣門才結實。寫字的“勁”,不在手上,在心裡,在腳下。心裡有定數,筆下才有根基;腳下站得穩,手腕才不會飄。
第三幕:林間練字得真髓
【時間】次日清晨
【地點】酒肆後院,有石桌石凳,旁有溪流,老槐樹下擺著宮束班的木料與工具
胡昭天未亮便起身,在石桌上鋪好宣紙,研好墨。老班頭、阿木、阿墨也陸續來到後院,老班頭繼續打磨木門,阿木劈柴,阿墨準備漆料,不時望向胡昭。)
胡昭提筆蘸墨,先深吸一口氣,雙腳分開與肩同寬,手腕放鬆,回想著昨日老班頭說的“順紋刨木”“榫卯呼應”,筆尖輕觸宣紙,寫下“天地”二字。筆畫間有了弧度,橫畫略向右上傾斜,如木門楣的弧線;豎畫垂直卻不僵直,似門框的榫卯般沉穩。)
胡昭:放下筆,凝視字跡)這字……竟有了“氣”!就像班頭做的門,有骨有肉,不再是單薄的筆畫。
阿墨:湊上前)先生,您這字的墨色也不一樣了!“天”字的捺筆墨濃些,“地”字的豎筆墨淡些,看著就像木門上的漆,有深有淺,活了!
老班頭放下砂紙,走到石桌前,指著“地”字的豎鉤。)
老班頭:您看這鉤,收筆時稍頓再挑出,就像我們給木門裝門環,先把鐵環固定住,再輕輕敲實,既穩又有力度。要是直接挑出,就像門環沒固定好,看著飄。
胡昭點頭,再提筆寫“山水”二字。這次他特意調整墨色,“山”字用濃墨,筆畫厚重如木門板;“水”字用淡墨,線條流暢如溪水流淌。寫完後,他起身繞著石桌走了一圈,又看了看一旁的工藝門,忽然大笑起來。)
胡昭:我懂了!書法不是死摹碑帖,是師法天地萬物!木之紋理是字的走勢,榫卯之合是筆的呼應,漆墨之濃淡是字的氣韻!多謝班頭與二位兄弟點醒,胡昭今日才算真正入了書法的門!
阿木:撓頭笑)先生太客氣,我們就是說些做門的笨道理,沒想到能幫到先生。
老班頭:撫須笑道)手藝與書法,本是同源。都是用手用心,將心中所想落到實處。先生有讀書人的慧根,隻是差了點“接地氣”的琢磨。往後練字,多看看身邊的器物,多想想做事的道理,定能有大進益。
胡昭對著老班頭三人深深作揖。)
胡昭:三位的教誨,胡昭銘記於心。今日一彆,若有機會,定要為宮束班寫一幅門聯,以謝點醒之恩。
老班頭:擺手)先生客氣了。我們做門,是為了給人遮風擋雨;先生寫字,是為了傳承文脈,都是積德的事。往後先生成了書法大家,彆忘了給我們宮束班留個名,讓後人知道,手藝人也能幫讀書人悟道理,就夠了。
陽光透過槐樹葉灑在石桌上,胡昭的字跡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有神。阿木扛起木料,阿墨收拾漆具,老班頭提著工藝門的框架,準備啟程。胡昭站在石桌前,望著三人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毛筆,眼神堅定。)
胡昭:輕聲自語)木骨為基,墨魂為魂。往後,我便以“木”悟筆,以“心”寫字,定不負今日之悟。
胡昭拿起書篋,將宣紙與毛筆小心收好,朝著與宮束班相反的方向走去,腳步輕快,背影漸漸消失在林間小道。石桌上的“天地山水”四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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