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藝錄·憨匠弈事
第一場:宮束班值房辰時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細碎光斑。值房內木料香與墨香交織,宮束班五人圍坐桌前,皆麵露愁容。】
李鐵砧搓著滿是老繭的手,聲音粗啞):都三天了,尚食局的桃木食盒紋樣還沒定,掌事太監又來催,說陛下要賞給新羅使者,這要是誤了時辰,咱們宮束班的牌子都得砸了。
張竹篾指尖纏著竹絲,急得直跺腳):可不是嘛!我琢磨著編個纏枝蓮紋,可畫到紙上就走樣,鐵砧哥你雕的樣稿也總差著點靈氣,這可咋整?
王漆匠晃了晃裝漆料的瓷碗,眉頭擰成疙瘩):依我看,是咱們這幾日鑽牛角尖了。自打上次給史館修了書架,掌事就沒給過好臉色,再這麼繃著,啥也做不出來。
【孫繡娘放下手中繃子,繡針“嗒”地落在布上,忽然眼睛一亮。】
孫繡娘:我倒想起件事!昨兒去尚服局送繡線,見貴妃娘娘宮裡的人在玩一種棋,叫“宮棋”,說是能活絡心思,不如咱們也試試?
趙玉匠摩挲著手中玉料,疑惑地挑眉):宮棋?隻聽過雙陸、圍棋,這宮棋是怎麼個玩法?彆是又得記一堆規矩,咱們這群手藝人,哪懂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孫繡娘從袖中摸出一張疊著的麻紙,展開鋪在桌上):我特意問了尚服局的姐姐,把棋盤樣式畫下來了。你們看,這棋盤是九宮格,雙方各執六枚棋子,先布子再吃子,誰吃的子多誰贏,也不用記啥複雜口訣。
李鐵砧湊過去瞅了瞅,撓了撓頭):看著倒不複雜,可咱們連棋子都沒有,總不能用鑿子、篾刀當棋子吧?
【張竹篾突然一拍大腿,起身往牆角的竹筐跑去,片刻後抱來一堆長短不一的竹片。】
張竹篾:有了!我這兒有上次編竹籃剩下的竹片,咱們把竹片分成兩撥,一撥用炭筆塗黑,一撥留著本色,不就是棋子了?
王漆匠笑著端起漆碗):還是竹篾腦子活!我這漆碗裡還有點乾了的朱砂,要是分不清黑白,還能在白竹片上點個紅點做記號。
【眾人七手八腳忙活起來,李鐵砧用刻刀把竹片修得方方正正,趙玉匠找了塊平整的木板當棋盤,孫繡娘用炭筆在木板上畫出九宮格,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一副簡易的宮棋就成了。】
第二場:宮束班值房午時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棋盤上,五人圍著棋盤坐成一圈,決定先由李鐵砧和趙玉匠對弈,其他人在旁觀戰。】
李鐵砧捏著黑竹片,猶豫了半天,把棋子放在九宮格正中間):我看這中間位置好,能守能攻,先占了再說。
趙玉匠嘴角微微一揚,拿起白竹片放在黑棋斜對角):鐵砧哥倒是直接,可這宮棋講究“圍”,光占中間可不行,得把對方的路堵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慢慢布起子來。李鐵砧下棋全憑感覺,要麼把棋子堆在一處,要麼東放一顆西放一顆;趙玉匠則心思細膩,每一步都想著圍堵對方。】
張竹篾湊在李鐵砧旁邊,急得直拍桌子):鐵砧哥!你咋把棋子放那兒了?趙哥的白棋都快把你這顆黑棋圍住了,再不放彆的子,這顆子就要被吃了!
李鐵砧眨了眨眼,盯著棋盤看了半天):啥?圍住了就吃?我咋沒看出來。再說了,我這是“聲東擊西”,等會兒我再從旁邊繞過去,他還能把我所有子都圍了不成?
王漆匠端著茶碗,笑得直搖頭):你這哪是聲東擊西,分明是瞎擺。你看趙玉匠的白棋,左邊三顆連成線,右邊兩顆守著角,你這黑棋散得跟沒頭蒼蠅似的,一會兒準輸。
【果然,沒過一會兒,趙玉匠落下一子,正好把李鐵砧中間的那顆黑棋圍得嚴嚴實實。】
趙玉匠指了指被圍的黑棋,語氣平和):鐵砧哥,這顆子我可吃了。按規矩,被圍住的棋子要從棋盤上拿下來,最後算總數。
李鐵砧盯著被拿掉的黑棋,臉漲得通紅):不算不算!我剛才沒看清,這步不算,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