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長安西市的青石板路時,蘇合香終於從宮中回到“合香居”。剛踏入後院,便見阿羅憾正坐在葡萄架下,手中摩挲著一個熟悉的紫檀木盒——那正是她先前在阿羅憾書房見過的、刻有現代商標的香料盒。
“今日從宮中回來,瞧你神色不對,可是遇到了難事?”阿羅憾抬眸,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頭上,語氣帶著幾分關切。
蘇合香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徑直走到石桌前,目光定格在那個紫檀木盒上。盒蓋角落的紋路清晰可見,兩道交錯的弧線包裹著一枚簡化的香篆,與她曾任職的“合香實驗室”ogo幾乎一模一樣。這個發現像一根引線,點燃了她壓抑多日的疑惑。
“阿羅憾先生,”蘇合香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您這香料盒,是從何處得來的?”
阿羅憾的指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卻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將木盒輕輕推到她麵前:“你既問起,想必是認出了這上麵的印記。”
蘇合香拿起木盒,指尖反複摩挲著那個熟悉的ogo,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實驗室裡徹夜不熄的燈光、同事們討論調香配方的歡聲笑語、還有她昏迷前,那瓶濃度過高的“龍涎香”散發出的濃烈香氣。她抬頭看向阿羅憾,眼中滿是急切:“這是‘合香實驗室’的標誌,您怎麼會有帶有這個標誌的盒子?您到底是誰?”
阿羅憾沉默片刻,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院外的暮色,聲音低沉而沙啞:“我叫陳硯,2023年在西安參與一項唐代香料遺址考古時,不慎觸發了一處機關,再次醒來時,就到了開元年間的長安。如今這‘阿羅憾’的身份,是我花了三年時間,才在西市站穩腳跟後定下的。”
“2023年?考古?”蘇合香震驚地站起身,手中的木盒險些滑落,“我是2024年在實驗室複原‘長安十二香’時穿越的!您也來自21世紀?”
陳硯轉過身,眼中帶著幾分釋然,也有幾分苦澀:“沒想到,十年了,還能在這盛唐遇到同鄉。當年我隨身攜帶的考古工具和資料大多遺失,唯有這個裝樣品的香料盒,因為材質特殊得以保留。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穿越的線索,卻始終一無所獲,直到遇到你。”
蘇合香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她從未想過,在這遙遠的盛唐,竟能遇到另一個來自現代的人。她看著陳硯,忽然想起他之前說過“見過類似現代的奇特物品”,還有他對自己的處處關照,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您早就知道我是穿越者?”蘇合香問道。
陳硯點點頭:“你初到西市時,身上穿的衣物材質、說話時偶爾冒出的現代詞彙,還有你改良香料時用到的萃取方法,都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尤其是你提到‘長安十二香’時,我便更加確定,你和我一樣,都是來自未來的人。”
“那您為何不早說?”蘇合香有些不解。
“我不確定你的身份,更擔心貿然相認,會給你帶來麻煩。”陳硯歎了口氣,“這十年,我見過太多宮廷爭鬥和市井險惡,若你隻是個普通的現代遊客,過早暴露身份,隻會招來殺身之禍。直到看到你憑借自己的能力在西市立足,甚至得到皇室的關注,我才覺得,或許可以告訴你真相。”
蘇合香沉默下來,她明白陳硯的顧慮。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任何“異常”都可能被視為異端,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香料盒,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經曆:“我穿越前,正在複原‘長安十二香’中的‘龍涎香’,當時香氣濃度突然失控,我吸入過多後便失去了意識。您的穿越,是否也與‘長安十二香’有關?”
提到“長安十二香”,陳硯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我在考古遺址中,曾發現一塊殘缺的石碑,上麵記載著‘十二香聚,時空可通’的字樣。當時我並未在意,直到穿越後,在西域經商時偶然得到一本殘缺的《香譜》,上麵提到‘長安十二香’是上古傳下的神香,集齊並點燃後,能開啟連接不同時空的通道。”
“時空通道?”蘇合香心中一動,“您的意思是,隻要集齊‘長安十二香’,我們就有可能回到現代?”
“隻是有可能。”陳硯語氣謹慎,“《香譜》殘缺不全,並未提及開啟通道的具體條件和風險。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尋找‘長安十二香’的線索,卻隻找到了零星的記載。你複原‘龍涎香’和‘百合香’的消息傳開後,我才意識到,或許你才是那個能集齊十二香的人。”
蘇合香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原本她隻是模糊地想通過“長安十二香”尋找穿越的真相,如今卻有了明確的目標——回到現代。但她很快又想到宮中的局勢和尚未完成的“貴妃醉”訂單,語氣又變得猶豫:“可我現在已經入宮為楊貴妃調香,若是貿然尋找‘長安十二香’,會不會引起皇室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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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貴妃的信任,或許正是我們尋找線索的助力。”陳硯說道,“皇室收藏的古籍和香料資源,遠比我們在西市能接觸到的更豐富。你可以借著為貴妃調香的名義,接觸宮廷藏書閣,或許能找到更多關於‘長安十二香’的記載。我則會利用胡商的身份,在西域和長安之間為你搜集稀有原料和情報。”
蘇合香點點頭,覺得陳硯的提議很有道理。她想起今日在宮中,楊貴妃對“貴妃醉”的喜愛,以及唐玄宗可能給予的賞賜,心中逐漸有了計劃:“明日我會將‘貴妃醉’的成品呈給楊貴妃,若是能得到她的進一步信任,或許就能申請進入宮廷藏書閣。對了,您知道‘長安十二香’中‘鬱金香’的線索嗎?我隱約聽說,可能與法門寺有關。”
“法門寺?”陳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我早年在西域時,曾聽一位老僧說過,法門寺地宮藏有唐代皇室供奉的珍貴香料,其中或許就有‘鬱金香’的記載。不過地宮由皇室直接管轄,想要進入,必須得到唐玄宗的許可。”
“看來,想要找到‘鬱金香’,還得從長計議。”蘇合香說道,心中卻更加堅定了借助皇室資源的想法。
兩人又聊了許久,從現代的生活聊到在盛唐的經曆,從“長安十二香”的線索聊到未來的計劃。夜色漸深,蘇合香才起身準備回房休息。走到門口時,她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對陳硯說:“阿羅憾先生,不,陳硯,謝謝你。在這陌生的時代,能有一個同鄉並肩作戰,我心裡踏實多了。”
陳硯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暖意:“往後不必再稱我‘先生’,若是在人前,你仍叫我阿羅憾,私下裡,叫我陳硯便好。我們都是離家之人,互相扶持是應該的。對了,這個你拿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銅製鑰匙,遞給蘇合香,“這是我書房暗格的鑰匙,裡麵有我這些年搜集的關於‘長安十二香’的資料,或許能幫到你。”
蘇合香接過鑰匙,心中滿是感激。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在這盛唐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陳硯的幫助,集齊“長安十二香”、回到現代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回到房間後,蘇合香將那枚鑰匙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取出今日從宮中帶回的“貴妃醉”香膏。琉璃瓶中的香膏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前調的清新、中調的濃鬱、後調的綿長在空氣中緩緩散開。她忽然覺得,這香氛不僅是獻給楊貴妃的禮物,更是她在盛唐立足的底氣,也是她尋找回家之路的起點。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案上的香料盒和香膏上。蘇合香望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物品,心中充滿了決心。無論前路多麼艱難,她都要堅持下去,不僅要在這盛唐闖出一片天地,更要集齊“長安十二香”,揭開穿越的秘密,回到那個屬於她的時代。
次日清晨,蘇合香帶著精心包裝的“貴妃醉”香囊,再次入宮。她知道,今日不僅是向楊貴妃交付成品的日子,更是她借助皇室資源,開啟尋找“長安十二香”新征程的開始。而陳硯的出現,就像一盞明燈,為她在這迷霧重重的盛唐,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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