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舟指尖的玉符在踏入寒潭穀的刹那驟然發燙,那抹溫熱透過指尖肌理直竄心口,竟讓他在這霜氣浸骨的峽穀中生出幾分灼意。他下意識攥緊符篆,抬頭望向穀中那片終年不化的霧靄——昨日與沈清辭分彆時,對方將這枚“溯影符”交予他的場景仍清晰如昨,彼時沈清辭指尖纏著未愈的繃帶,聲音壓得極低:“寒潭底有當年你師娘留下的冰魄盞,隻是這穀中霧障能亂人心神,若見著白衣人影,切記莫要追。”
此刻霧靄正順著岩壁緩緩流動,像是被無形的手揉碎的棉絮,每一縷都裹著細碎的冰碴。林硯舟將佩劍“逐光”橫在腰間,劍身映出他眉宇間的凝重——他來寒潭穀,不僅是為取冰魄盞,更要查清三年前師娘蘇晚辭“墜崖”的真相。當年所有人都說蘇晚辭是因修煉走火入魔墜下雲淵崖,可他總記得師娘墜崖前一夜,曾悄悄塞給他一塊刻著“寒潭”二字的玉佩,那時她眼底的慌亂,絕非走火入魔該有的模樣。
“嘩啦——”
腳邊突然傳來水聲,林硯舟猛地回頭,卻見霧靄中浮出一道纖細的影子。那影子穿著月白色的衣裙,長發垂至腰際,竟與記憶中師娘的模樣有七分相似。他心頭一緊,正欲上前,指尖的溯影符卻驟然灼熱,燙得他指腹發麻——沈清辭的叮囑瞬間在耳邊響起:“若見著白衣人影,切記莫要追。”
林硯舟硬生生頓住腳步,隻見那道白衣人影緩緩轉過身來。霧氣模糊了她的麵容,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是浸在寒潭裡的星子。她沒有說話,隻是朝林硯舟伸出手,掌心托著一枚與他懷中相同的玉佩。
“師娘?”林硯舟喉結滾動,聲音有些發顫。可就在他要抬手回應時,溯影符突然發出刺眼的白光,那道白衣人影瞬間化作漫天碎霧,消散在空氣裡。與此同時,潭水開始劇烈翻湧,水麵浮出無數細碎的冰棱,像是被驚擾的寒魚。
林硯舟穩住身形,低頭看向掌心的溯影符。符篆上原本淡金色的紋路此刻竟變成了血紅色,還隱隱透著一股熟悉的腥氣——這是玄陰宗弟子特有的氣息。三年前師娘墜崖後,玄陰宗曾派人來雲淵派“慰問”,當時領頭的弟子身上,就是這種帶著鐵鏽味的腥氣。
“原來如此。”林硯舟低聲呢喃,將溯影符收入懷中。他沿著潭邊的石階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結著薄冰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咯吱”聲。越靠近潭水,周圍的溫度就越低,他呼出的氣息瞬間凝成白霧,睫毛上也沾了細碎的冰碴。
潭水呈深墨綠色,像是一塊被凍住的翡翠,水麵上漂浮著一層薄薄的冰霧。林硯舟將逐光劍出鞘,劍身的寒光刺破霧障,照得潭底隱約可見。他深吸一口氣,正欲潛入水中,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師兄,等等!”
林硯舟回頭,隻見蘇輕語提著裙擺快步跑來,她身上的粉色衣裙在這寒穀中格外顯眼,發間還沾著幾片未融的雪花。“你怎麼來了?”林硯舟皺眉,他臨行前特意叮囑過蘇輕語留在門派,寒潭穀凶險,她修為尚淺,實在不宜前來。
蘇輕語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臉頰因奔跑而泛紅:“我……我放心不下你。沈師兄說這穀中藏著玄陰宗的人,我怕你出事。”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給林硯舟:“這是我娘當年留下的‘暖玉膏’,塗在身上能抵禦寒氣,你拿著。”
林硯舟看著布包上繡著的玉蘭花紋,心頭一暖。蘇輕語的母親是雲淵派的醫修,當年對他頗為照顧。他接過布包,輕聲道:“多謝,不過你還是儘快回去,這裡太危險。”
“我不回去!”蘇輕語仰頭,眼神堅定:“我雖然修為不如你,但我會醫術,萬一你受傷了,我還能幫你包紮。而且……”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我也想知道,當年我娘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林硯舟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他知道蘇輕語的心思,三年來她一直對母親的死存有疑慮,隻是從未表露過。如今既然她來了,再趕她回去,反而會讓她更加擔心。
兩人沿著潭邊繼續往前走,霧氣越來越濃,連彼此的麵容都變得模糊起來。突然,蘇輕語腳下一滑,驚呼一聲就要摔倒。林硯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卻在觸碰到她衣袖的瞬間,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寒意——這寒意並非來自穀中的霜氣,而是帶著幾分陰邪的氣息,與玄陰宗的功法極為相似。
“你沒事吧?”林硯舟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目光落在蘇輕語的衣袖上。她的衣袖濕漉漉的,像是沾了潭水,可剛才她明明一直走在他身邊,並未靠近潭邊。
蘇輕語搖了搖頭,下意識將衣袖往後縮了縮:“沒事,就是不小心踩滑了。”她的聲音有些發虛,眼神也不敢與林硯舟對視。
林硯舟心中生疑,卻沒有當場點破。他知道蘇輕語性格單純,絕不會與玄陰宗勾結,或許隻是不小心沾到了什麼東西。他轉身繼續往前走,聲音平淡:“小心些,前麵的路更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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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一道石門。石門上刻著複雜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陣法,紋路間還殘留著淡淡的靈力波動。林硯舟上前仔細查看,發現紋路的儘頭刻著一個“蘇”字——這是師娘蘇晚辭的姓氏。
“這應該就是通往潭底的入口了。”林硯舟說著,將手掌按在石門上。他運起體內的靈力,緩緩注入石門的紋路中。隨著靈力的注入,紋路逐漸亮起淡藍色的光芒,石門也開始緩緩震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就在石門即將打開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淩厲的破空聲。林硯舟猛地轉身,將蘇輕語護在身後,逐光劍橫在身前,擋住了襲來的一道黑色氣勁。氣勁撞上劍身,發出“叮”的脆響,震得林硯舟手臂發麻。
“不愧是雲淵派的大弟子,反應倒是挺快。”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霧靄中傳來,緊接著,三道黑色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們都穿著玄陰宗的服飾,臉上蒙著黑色的麵罩,隻露出一雙雙泛著寒光的眼睛。為首的那人手中握著一把彎刀,刀身上沾著暗紅色的血跡,顯然是剛經曆過一場廝殺。
“玄陰宗的人,果然在這裡。”林硯舟冷聲道,將蘇輕語往身後又推了推:“你找機會躲起來,不要出來。”
蘇輕語卻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劍:“我不躲,我要和你一起對付他們。”她雖然害怕,但眼神卻很堅定——她不想再像三年前那樣,隻能眼睜睜看著親人陷入危險,卻什麼都做不了。
為首的玄陰宗弟子冷笑一聲:“不自量力。今天你們兩個,都彆想活著離開這裡。”他說著揮了揮手,另外兩名弟子立刻朝林硯舟撲來,手中的長劍帶著刺骨的陰寒之氣,直逼他的要害。
林硯舟不敢大意,逐光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擋住了兩人的攻擊。他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湧入劍身,劍身上的紋路逐漸亮起,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玄陰宗弟子的劍撞上逐光劍,瞬間被震開,劍身還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
“這把劍,倒是個好東西。”為首的弟子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他握緊手中的彎刀,身形驟然加快,朝林硯舟襲來。他的速度極快,身影在霧靄中化作一道道殘影,讓人難以分辨真身。
林硯舟凝神應對,逐光劍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風,擋住了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可對方的功法陰邪詭異,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陰寒之氣順著劍身傳入他的體內,讓他的氣血逐漸紊亂。
“林師兄,小心!”
蘇輕語突然驚呼一聲,隻見為首的玄陰宗弟子突然改變方向,朝蘇輕語撲去。他知道林硯舟在乎蘇輕語,隻要抓住她,就能牽製住林硯舟。
林硯舟心中一急,立刻回身去救蘇輕語。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為首的玄陰宗弟子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陰”字,散發出濃鬱的陰邪之氣。他將令牌往空中一拋,令牌瞬間化作一道黑色的光罩,將林硯舟和蘇輕語困在了裡麵。
“這是‘鎖靈罩’,能封鎖你們的靈力,我看你們還怎麼反抗。”為首的弟子得意地笑道,手中的彎刀再次舉起,朝林硯舟砍來。
林硯舟嘗試運起靈力,卻發現體內的靈力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難以調動。他心中暗驚,這鎖靈罩的威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強。他隻能握緊逐光劍,憑借著自身的劍術,勉強抵擋對方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