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長青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梅師姐,您還能記得桃花島之事,也算不枉費師尊每日對著大海吹簫,心中掛念著師姐您呐。”
梅超風霍然起身,身姿婀娜,然而她的表情卻極為複雜:“師尊,他老人家來了嗎?”
武長青望著眼前這位雙目已失光彩的梅超風,心中不禁暗暗歎息。想那梅超風的丈夫陳玄風喪命於年少的郭靖之手,而她自己也被柯鎮惡弄瞎了雙眼,自此孤苦伶仃,身世愈發淒慘。為求得恩師黃藥師的寬恕,她舍身護師,替黃藥師硬生生接下了西毒全力使出的蛤蟆功,最終香消玉殞,令人痛心不已。
武長青歎息著說道:“您與陳玄風師兄盜走九陰真經下卷後,以為隱姓埋名,逃至天涯海角,便能躲開師尊的追查嗎?實則是師尊不願見你們罷了。陸乘風、馮默風等幾位師兄,皆因你們之事受到牽連,全都被打斷了腿,逐出了桃花島。如今師尊的日子也不好過,他整日對著明月吹簫,滿心憂愁,在所有弟子當中,他最為牽掛的便是您。此次師弟我前來,乃是奉師命將九陰真經上卷送來,供師姐研習。”
“你……你說什麼?”
黃藥師雖說生性冷酷,手段狠辣,可梅超風對黃藥師始終懷有尊崇與仰慕之情。當年她與陳玄風暗生情愫,因懼怕師尊責罰,便偷走九陰真經下卷,逃離了桃花島。這背叛師門之舉,實乃她一生之恨,雖渴望回到桃花島,卻又畏懼黃藥師,隻得四處躲藏。此刻聽聞武長青這番話語,她的心中頓時湧起無儘的愧疚之意。
“九陰真經乃道家武學,您缺失上卷的總綱及內功心法,難免會走入歧途,導致身體受損殘疾。您這些年來,是否感覺腿部經絡有損,行動多有不便?”
武長青那淡淡的聲音緩緩響起:“梅師姐,你聽好了——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其意廣博,其理深奧,其趣深遠。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烈,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九陰真經的總綱與內功心法,如潺潺溪流,從他口中輕輕流淌而出,聲音雖細微,卻在梅超風的耳中異常清晰。
洞穴之內,一片寂靜。
武長青早已將九陰真經的內功篇背誦完畢。
而梅超風卻呆立當場,她天賦頗高,亦有些見識,自然知曉武長青所背誦的乃是真品。想自己背叛師門,卻換來師尊的一片慈愛之情,她不由得仿佛全身力氣被抽空一般,伏倒在地,滿心慚愧,悲切地說道:“弟子梅若華罪孽深重,豬狗不如,師尊為何如此……為何如此?我要前往桃花島,前去領罪,甘願讓他老人家以嚴厲之罰將我賜死。”
武長青搖搖頭:“倒不必尋死,師尊此次命我前來,是讓您交出九陰真經下卷。隨後趕往太湖歸雲莊,去找陸乘風師兄,日後自有安排。馮默風師兄已經在那裡等候您多時了。”
“歸雲莊?”
梅超風激動不已,當年因自己之事,連累了一眾師兄弟,如今竟有重逢之日。她那修長的手,從懷中掏出用人皮製成的九陰真經下卷,朝著武長青走去。
夜深人靜,中都城客棧的上房之中。
神雕在一旁打著盹兒。
武長青運筆如飛,在藍書封麵裡的空白頁麵上,寫下一個個黑字。他所寫的正是九陰真經的下卷。九陰真經的下卷於他而言並非不可或缺,然而他心中有一個堅定的想法,那便是將九陰真經全部集齊,帶回鐵劍門。
為的是讓鐵劍門的實力得以增強,也讓師傅陸淩風看看能否借此突破至先天之境。
毛筆在紙上如鐵畫銀鉤,當最後一個字寫完,他長舒了一口氣。
接著,他將那人皮製成的九陰真經點燃,人皮燃燒時散發著濃濃的油香味,他卻麵無表情地看著。
也不知梅超風是何種怪癖,竟將陳玄風的人皮保存了這麼多年。
梅超風已然離開了中都,臨行之時,武長青將九陰真經上卷的內容重新抄寫了一份交給梅超風,並囑咐她前往太湖,向馮默風討要旋風掃葉腿的絕技。
武長青將筆墨晾乾,隨後將九陰真經下卷與上卷合在一起,用牛皮布包裹好,塞入懷中。
他吩咐神雕留在屋內,而後打開窗戶,身形一閃,如利箭般衝入黑暗之中。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之夜,他要去辦一件事。
九陰真經已然到手,剩餘的時間便無需再那般急切。
他現今要去取一樣東西,一樣大補之物——梁子翁的寶蛇。
梁子翁,乃長白山之人,素有參仙老怪之稱。其絕技遼東野狐拳剛猛淩厲,身法更是靈動如狐,且善使子午透骨釘為暗器,於藥理一道亦是造詣頗深。
其藥方中有一奇方,是以藥飼蛇,借此易筋壯體。梁子翁依方搜集藥材,曆經千辛萬苦,於深山密林之中捕獲一條毒性猛烈的大蝮蛇,而後以諸多珍奇藥物悉心飼養。
此蛇初始體色灰黑,然在服下丹砂、參茸等名貴藥物後,體色漸紅。曆經二十載精心喂養,其全身已然變得通紅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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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梁子翁從遼東受雇前往燕京,即便路途遙遠,卻也不舍將這條頗為累贅的大蛇棄之不顧,依舊堅持以藥養之。
武長青此番欲返回王府,意在對那寶蛇下手。
此蛇實乃大補之物,若能飲其血,功力必將大增,且可百毒不侵。
雖說尚未到藥效完全成熟之時,但亦具備頗高的功效。
此前在王府尋覓梅超風之際,武長青便已確定梁子翁那寶蛇之所在,隻因那濃烈的藥味著實難以忽視。
武長青身形如電,悄然潛入王府之中。先前那名家丁的屍首,被處理得極為隱秘,至今似乎仍未被人發覺。
無論是他自己先前的行蹤,還是梅超風的行跡,皆將氣息收斂至極致,使人難以察覺。這王府之中的高手寥寥無幾,不過是沙通天之流罷了。
武長青小心翼翼地穿過廊道,來到梁子翁的寶蛇所在之處。
他將鐵劍真氣彙聚至巔峰,而後靜心傾聽屋內動靜。屋內除了一道略顯微弱且雜亂的呼吸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武長青毫不遲疑,伸出手掌搭在門上,猛然發力,一股純厚柔和的內勁瞬間將門閂震斷。緊接著,他一個閃身,迅速鑽進屋內。
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隻見桌上、地下以及房間的各個角落,皆散落著一瓶瓶的藥材。屋內,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呼呼大睡。
許是開門時那輕微的響動,將少年從睡夢中驚醒。他睜開惺忪睡眼,瞧見闖入的武長青,正要大聲呼喊。
武長青的身形仿若鬼魅,瞬間竄至少年跟前。想要呼喊?可沒那麼容易!
一隻寬大的手掌猛地探出,死死掐住少年的脖頸,而後猛然用力,隻聽“哢嚓”一聲,那少年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呼喊,便已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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