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心中暗喜。
夜色如墨,韓非唇角微揚,指尖輕叩著案幾。
姬無夜府中軍餉的藏處既已探明,如今隻差最後一把火了。
"衛莊兄,可願陪我去天牢走一遭?"他忽然轉身,袖中露出一角酒壺,"新釀的桑落酒..."
抱劍的身影徑直掠過門檻,玄色衣袂卷起夜風。
韓非摸著鼻尖嘀咕:"這算是默許吧?"
陰濕的牢牆滲著水珠,鐐銬撞擊聲裡混著油膩肉香。
安平君正撕著燒雞,突然瞥見牢門外白袍晃動:"喲,九公子來探監?"
"聽聞王叔們連吃了三日龍骨八珍湯。
"韓非突然用鞋尖碾碎地上湯渣,碎末遇水騰起青煙,"用這等齊國產的水消金煮湯,也不怕蝕了腸胃?"
龍泉君手中酒樽當啷墜地。
暗處衛莊的鯊齒劍鞘正抵在獄卒咽喉,將驚叫聲壓成悶哼。
"鬼兵劫餉那夜,斷魂穀的雨......"韓非忽然貼近鐵柵,驚得兩位王叔倒退數步,"其實是在溶解黃金上的水消金塗層,對嗎?"
安平君癱坐在地麵湯漬裡,恍惚看見年輕公子眼中旋著深淵——那分明是韓王發怒時才有的眸光。
夜色漸深,天牢內燭影搖曳。
"兩位王叔若能向父王如實交代,侄兒定會替你們說情,否則..."韓非的語氣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龍泉君與安平君麵麵相覷,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一邊是手握重兵的姬無夜,一邊是威嚴的韓王,他們誰都得罪不起。
"請王叔慎重考慮。
"韓非不再多言,轉身走向牢門外。
行至拐角處時,他狀若無意地低語:"沒想到大將軍竟與二位王叔合謀侵吞軍餉,當真是..."
"他們已經聽見了。
"衛莊如鬼魅般出現在韓非身後。
韓非嘴角微揚:"魚已咬鉤,該去會會那位大將軍了。
"
此時的將軍府內燈火通明。
姬無夜斜倚在軟榻上,愜意地欣賞著三位美妾為滿地金幣爭風吃醋的模樣。
十萬兩黃金唾手可得,讓他心情大好。
"將軍,九公子求見。
"侍從匆匆來報。
姬無夜眉頭一皺:"這小子來作甚?"話音未落,又一名侍衛急步上前:"天牢剛傳來消息,兩位王爺已經招供,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黃金下落。
"
"混賬!"姬無夜怒拍桌案,酒樽應聲而倒,"本還想留他們多活幾日!立即處理乾淨,今晚必須轉移那批黃金!"
侍從領命退下,又遲疑道:"九公子仍在府外等候..."
姬無夜眼中精光一閃:"讓他進來!本將軍倒要看看,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究竟有何能耐!"
當韓非帶著衛莊踏入廳堂時,正看見三位姬妾圍著一堆金幣爭執不休。
他從容行禮:"深夜叨擾,還請大將軍見諒。
"
原本慵懶的姬無夜在瞥見衛莊的瞬間挺直了腰背,放下酒樽冷笑道:"不知九公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特來請教關於軍餉一案。
"韓非笑容溫潤。
姬無夜眯起眼睛:"此案不是由相國負責嗎?九公子何時也對此感興趣了?"
我來為您
姬無夜冷冷回應:"九公子身為王族成員,參與追查軍餉本無不妥。
隻不過這批軍餉乃鄭國鬼兵所劫,涉及陰間鬼神之事,非人力可挽回。
即便查無結果,公子也不必介懷。
"
他話鋒一轉,語帶威脅:"況且此事涉及鬼神,勸公子謹慎行事,有些東西還是不碰為妙。
"
韓非恍若未覺,微笑道:"將軍所言極是。
不過昨夜鄭國鬼兵托夢告知,因對將軍的祭祀頗為滿意,決定歸還那十萬軍餉。
"
姬無夜神色微凝,隨即恢複平靜:"若真如此,自然最好。
"心中卻暗自思量:莫非他已掌握軍餉下落?必須儘快轉移!
此時廳內三名爭搶金幣的姬妾突然停手。
姬無夜不悅道:"愣著作甚?不搶金子難道會自己飛到手中?"他斜睨韓非,意有所指:"爭奪憑的是實力手段,沒本事就彆妄想得到!"
韓非不以為意,上前觀察爭搶的姬妾們,悠然道:"這般混亂爭搶,既無規則又無懲罰,實在乏味。
我倒有個更有趣的玩法。
"
姬無夜放下酒杯,顯出興趣:"願聞其詳。
"
紫蘭軒內,紫女望著氣定神閒的嬴天衡,輕聲問道:"殿下似乎毫不擔憂?那可是將軍府..."
嬴天衡淺酌杯中酒,從容道:"紫女姑娘隻管備好慶功酒。
姬無夜雖狠毒,論智謀卻非韓兄對手。
"頓了頓補充:"為防萬一,我已派典韋前去接應。
"
紫女聞言稍安。
將軍府中,韓非借龍泉君與安平君設局達成目的,正欲告辭。
姬無夜卻持劍相攔:"今夜與公子暢談獲益良多,不若再多留幾日,我們促膝長談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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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此次已經多有打擾,實在不便久留。
”
韓非仿佛全然未察覺姬無夜眼中閃動的殺機,依舊彬彬有禮地應答。
“既然公子執意要走,那也得問問本將軍這把戰刀答不答應!”
“今日,公子還是留下為好!”
話音未落,姬無夜手中戰刀已挾著淩厲風聲直劈韓非背心要害。
電光火石間,一道寒芒橫空而至。
衛莊的鯊齒劍精準截住刀鋒,這位號稱大han國百年難遇的猛將,在鬼穀傳人麵前竟討不得半分便宜。
兩股勁力相激之下,姬無夜踉蹌連退數步,四周侍衛見狀紛紛拔劍出鞘,隻待主將一聲令下便要圍攻。
“有趣。
”姬無夜感應著衛莊周身散發的凜冽劍意,突然放聲大笑,“本將早看出公子這位護衛非同凡響,方才不過切磋兩招,果然名不虛傳!”
韓非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時辰不早,秦太子還等著與在下共飲。
將軍美意,改日再敘。
”說罷便與衛莊飄然離去。
“贏!天!帝!”
目送二人遠去的背影,姬無夜指節捏得發白,終究沒有再動作。
【“報——!”
親衛捧著錦盒匆忙入內。
正自惱火的姬無夜厲聲喝問:“何事?”
“九公子臨行前命人轉交此物,說是...說是贈與將軍的薄禮。
”
“韓非又要什麼把戲?”
錦盒開啟的瞬間,姬無夜瞳孔驟縮——盒中靜靜躺著的,赫然是塊水消金!
“混賬!”
這件證物徹底坐實了計劃敗露。
若不儘早轉移那批黃金,遲早會被韓非順藤摸瓜查個水落石出。
暴怒的姬無夜一掌擊碎案幾,碎木飛濺中咬牙切齒:
“又是嬴天衡!”
若非顧忌那位肆無忌憚的秦國太子與韓非的交情,今日縱使衛莊再強,他也要調集重兵將韓非留下。
可想到嬴天衡雷霆手段,這位張狂慣了的將軍也隻能生生咽下這口惡氣。
夜色深沉,兩條人影穿過寂靜的街道。
韓非笑道:“衛莊兄武藝超群,連姬無夜都不是對手,看來我這次找對人了。
”
先前衛莊與嬴天衡交手時,因實力懸殊,韓非並未察覺什麼。
但今日一見,衛莊的實力遠超想象。
“不過是他太弱罷了。
”衛莊冷冷道,“放眼七國,恐怕找不出比姬無夜更無能的大將軍。
”
堂堂大將軍,隻手遮天的人物,卻僅有宗師境界。
雖是橫煉宗師,但在衛莊的劍下依舊不堪一擊。
此前衛莊隻是宗師巔峰,與嬴天衡一戰後有所感悟,又得其傳授聖靈劍法,如今已突破至大宗師初期,對付姬無夜自然不在話下。
韓非有些尷尬,便轉開話題:“魚餌已下,隻等大魚上鉤。
衛莊兄可願隨我一同去瞧瞧?”
衛莊點頭:“帶路。
”
韓非將眾人引至郊外一處高地,可俯瞰城內諸多角落。
他的目光鎖定在姬無夜的府邸。
此時,嬴天衡早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