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紅袖那點小心思,心中衡量了一番:在這方麵自己還真不一定鬥得過她。
她不再廢話,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紅袖的手腕,不容分說地就往自己房間拖。“費什麼話?大半夜的,跟我睡覺去!再囉嗦把你扔回擷芳樓!”
紅袖“哎呀”一聲,身不由己地被拽著走,卻不忘回頭望向肖塵,眼神淒婉,聲音拖得又軟又長,活像被惡霸強行拆散的小娘子:“公子……救我……”
肖塵看著紅袖那副我見猶憐又被沈明月粗暴對待的模樣,有點後悔。衝著沈明月的背影喊道:“誒!明月……要不,把她留我這兒也行?我看她怪可憐的……”
“公子——!”紅袖的聲音立刻帶上了幾分驚喜和期待。
沈明月頭也不回,手下用力,直接把紅袖拽得一個趔趄,沒好氣地丟下一句:“你想得美!睡覺!”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將肖塵和紅袖那未儘的“情意”徹底隔絕開來。
肖塵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聽著隔壁房門落栓的聲音,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地嘀咕:“嘖……凶巴巴的。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小院。
紅袖早早起身,向沈明月借了一套略顯素淨但仍難掩其窈窕身段的利落衣裙換上。雖然不再是昨日那般奪目的紅妝,可她眉宇間那股天生的柔媚,以及看人時那雙仿佛含著水光、能粘住人視線似的眼眸,依舊勾人心魄。
沈明月看著她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再想想昨夜她那番精湛的“茶藝”表演,心中警鈴大作,隻覺得遇到了生平罕見的大敵。
她很清楚,肖塵那家夥,看似隨性不羈,實則內心有杆秤,根本就不是個在乎世俗出身的人。
經過一夜的輾轉思量,沈明月意識到,肖塵身邊虎狼環伺——北境有個熱情似火的草原女子,江湖上還有個對他念念不忘天真姐妹,如今眼前又多了個楚楚動人的紅袖。
自己若想在這家夥心裡占有一席之地,單打獨鬥恐怕不易,是時候考慮拉攏同盟了。
眼前這個紅袖,雖然表現得有些綠茶,但心思相對單純,而且近在眼前,又極度缺乏安全感,正是可以爭取的對象。於是,她對紅袖的態度悄然緩和了些,甚至主動指點她如何梳一個更利落的發髻。
紅袖何等聰慧,雖然弄不清肖塵和沈明月確切的關係,但看他們男女相伴而行,言語間又非兄妹之情,心下便猜測大概是情侶了。
而依自己這不堪的出身,能被收留已是天大的恩情,便是做個端茶遞水的婢女也是理所應當。
因此,儘管昨夜還有過一番笑鬨和“爭搶”,第二天醒來,她已自動調整好了心態,一副低眉順眼、謹守本分的姿態,對沈明月更是恭敬有加。
這就是在信息不對等上吃了悶虧。
肖塵倒是心大,雖然對昨夜未能成就“好事”有那麼一點點小遺憾,但睡得還算香甜,直接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若不是紅袖輕輕敲響房門,他估計還能再賴一會兒。
“公子,有訪客到了。”紅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輕柔溫順。
肖塵打著哈欠,披衣起身,趿拉著鞋子打開門,就看到院子裡站著兩個人。
為首的年輕人,他有點印象,正是昨晚站在樓上雅間、出聲阻攔他帶紅袖離開的那個油頭粉麵的家夥。
肖塵當即皺起了眉頭,語氣很衝:“你來乾什麼?我們很熟嗎?彆以為帶了個護衛,我就不敢動手打你。”他心情正不爽,任誰睡得好好的被吵醒,脾氣都不會太好。
那年輕人,臉上依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既不顯得諂媚,也不讓人感到傲慢。
他拱手一禮,語氣平和:“侯爺若是想打我,便是我藏在萬軍之中,想必也躲不掉這一頓打。在下又豈會天真地以為,帶個護衛就能保平安?”
“那你還敢來?”肖塵臉色更不好看了,心裡嘀咕:這什麼世道?怎麼是個有點身份的人就能把自己認出來?這還是信息閉塞的封建時代嗎?難道這一路上都裝了人臉識彆攝像頭不成?
周泰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耐,微笑道:“侯爺是爽快人,想必不喜歡那些虛與委蛇、遮遮掩掩的客套。在下就開門見山了。我乃當朝皇帝第三子,周泰。”
“你一個皇子,管我叫侯爺?”肖塵真想給他一拳,這稱呼聽著就彆扭。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態度一直還算可以,他強壓下火氣,揮揮手,“行了,知道你是誰了,沒事就請回吧,送客!”
“侯爺慢來!”周泰連忙擺手,心中暗道果然如傳聞般不按常理出牌,對自己的皇子身份毫不在意。“我此次冒昧來訪,是來給侯爺送禮的。”
“哦?”肖塵挑了挑眉,總算提起點興趣。
周泰示意了一下身後的侍衛,侍衛立刻捧上一個製作精巧的木匣。周泰接過,親手遞向肖塵:“這匣中之物,是紅袖姑娘在擷芳樓的賣身契。昨日之事,我已讓人處理乾淨,此物物歸原主,從此紅袖姑娘便是自由身了。”
肖塵瞥了一眼那木匣,並沒有立刻去接,反而嗤笑一聲:“嗬,你覺得我會在乎這個?一張紙而已,我想帶她走,誰能攔得住?”
周泰神色不變,依舊保持著遞出木匣的姿勢,語氣誠懇:“侯爺神通廣大,自然不在乎這一紙契約。但侯爺將紅袖姑娘帶在身邊,總要有個名正言順的說法,避免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最不濟,也能給紅袖姑娘一個實實在在的安慰,讓她安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