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頭得了準許,眼神也變得狠厲起來。他直接走到跪在最前麵一個穿著綢緞、作富家翁打扮的老者麵前。這老者看似慈眉善目,但在場不少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華老,”捕頭聲音冰冷,“你是咱們隆江縣路子最廣的,徒子徒孫今天也大多在這兒了。侯爺的妹妹丟了,是天塌下來的大事。該說點什麼,給自己留條活路吧?”
那被稱作華老的一臉惶恐,連連叩頭:“官爺明鑒!小老兒真的不知啊!這兩天風頭緊,下麵都沒敢接生意,確實沒有新貨……”
“何苦呢?”捕頭不再廢話,示意兩個衙役上前扒開老者的上衣,露出乾瘦的胸膛。他取出一根寒光閃閃的長簽,對準老者腋下一處皮薄肉嫩的地方,毫不猶豫地猛地刺入!
“呃啊——!”老者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捕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華老,這玩意兒,拔出來的時候比插進去還要痛苦十倍。說吧,人在哪兒?”
老者麵色瞬間變得青紫,冷汗淋漓,卻依舊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官…官爺…您…您也知道這行的規矩…壞了規矩…全家都…”
“規矩?”捕頭冷笑一聲,拿出第二根鐵簽,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看今天的陣仗!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出去?你那規矩,還能帶進陰曹地府不成?”
他聲音提高,帶著威脅:“你可想明白了!這追魂簽,一共六十四根!等全部紮完,就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這華老顯然也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狠角色,此刻竟被激起了幾分悍匪之氣,嘶聲道:“嘿…那…那老子倒想見識見識…六十四根…是什麼滋味…”
捕頭眼神一寒,正要繼續用刑,忽然意識到時間緊迫,他猛地轉頭,對著其他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捕快衙役厲聲吼道:“都他媽還愣著乾什麼?!一個一個審要審到什麼時候?!真想等時辰到了,給這些雜碎陪葬嗎?!有什麼手段都給老子使出來!”
這一聲怒吼如同驚雷,驚醒了所有還在觀望、心存僥幸的衙役。
對啊!找不到人,大家都得死!刹那間,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
其他捕快、衙役們如同餓狼撲食般衝入人群,開始尋找各種趁手的家夥——皮鞭、棍棒、甚至還有燒紅的烙鐵被從刑房搬了出來。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頓時響成一片,整個縣衙前院如同變成了修羅場。
“我知道!我知道!彆打了!我說!”
就在這片混亂與慘嚎中,一個尖銳淒厲的女聲猛地從人群中響起,壓過了其他聲音。
兩個衙役立刻循聲衝過去,將一個衣衫淩亂、麵色慘白的婦人從人堆裡拖了出來,直接拽到肖塵腳邊跪下。
那婦人磕頭如搗蒜,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形:“侯爺!侯爺饒命!今天被抓來的人裡,唯獨少了‘滬婆婆’!她最善拐騙年輕少女!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得了手,知道貨物太紮手,自己藏起來了!我知道她平時藏匿的幾個地方!我帶你們去!隻求侯爺饒我一命!”
肖塵目光一凝,終於有了確切的線索!他點了點頭,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好。你的命,保住了。”
他立刻轉向那捕頭:“你,帶幾個最機靈、手腳麻利的,跟我走!其他人繼續審!讓他們把做過的所有傷天害理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都給我寫出來,畫押確認!”
“我也知道滬婆婆在哪兒!”
“我說!城東土地廟有個暗窯!”
“侯爺饒命,我交代……”
人群中,立刻又有幾個人爭先恐後地呼喊起來,希望能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
然而,肖塵已經不再看他們一眼。對那捕頭和幾名精乾手下喝道:“帶路!快!”時間,此刻比黃金更珍貴。
那滬婆婆倒不是未卜先知聽到了全城大索的風聲,純粹是多年罪惡生涯養成的習慣性謹慎。
每次得了“貴重貨物”,尤其是來曆不明或看起來不好惹的,她都會先躲藏起來,觀察幾天風聲,確認安全無虞後再行轉移或交易。
這次,她陰差陽錯地躲過了第一波全城抓捕。
然而,派出去打探外麵情況的王麻子遲遲未歸,讓她心中那份不安逐漸擴大。
“滬婆婆,在麼?”就在這時,門外響起熟悉又帶著一絲異樣的聲音。
“誰?!”滬婆婆心中一緊,警惕地喝問,同時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她這一個“誰”字剛出口,就像是發出了某種信號——
“砰!!”
那扇不算厚實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狠狠踹開,門板碎裂,木屑紛飛!
刺眼的陽光瞬間湧入昏暗的室內,同時湧入的,還有一把把雪亮鋒銳的鋼刀,以及捕快們凶神惡煞的身影!
肖塵根本沒去管那些捕快如何七手八腳地將嚇傻了的滬婆婆摁倒在地。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屋角——月兒被捆得結結實實,嘴裡塞著肮臟的麻布,頭發亂蓬蓬的,小臉上滿是塵土,還掛著兩條清晰可見的淚痕,一雙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
看到肖塵,月兒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發出“嗚嗚”的哽咽。
肖塵心頭一痛,大步上前,蹲下身,先取出她口中的麻布,然後迅速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將她輕輕抱了起來,拍著她的後背安撫:“沒事了,月兒,沒事了,我來了。”
月兒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把小臉埋在他肩頭,身體還在後怕地顫抖。
那捕頭看著肖塵對這“小丫鬟”毫不掩飾的疼惜,心裡徹底明白了——這位侯爺是真把這丫鬟當親妹妹看的!自己之前那點以衣著判斷身份的想法,簡直可笑。
將月兒交給屋外的沈婉清和沈明月,交代她們先帶月兒回客棧好好安撫休息後,肖塵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他轉身,對著那捕頭和手下冷冷道:“走,回縣衙!”
這件事,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