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塵勿勿離開銳安城之後,這裡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一股常年盤踞在附近黑龍嶺的山匪,不知受了何人蠱惑,竟糾集人馬,開始圍攻城池!
銳安知府查百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腦袋一陣陣發疼。他剛收到臨江府叛亂、難民湧入的消息,還沒理清頭緒,這城外的山匪就又來趁火打劫。
他當了一輩子太平官,處理過最棘手的事也不過是民間糾紛和賦稅催繳,何曾經曆過這等兵臨城下的場麵?
“逃!必須得逃!”這個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長。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守城?那是武將該乾的事!就算事後被朝廷斥責罷官,也總比現在丟了性命強!他慌亂地指揮著家仆收拾金銀細軟,準備從後門溜走。
就在此時,一名親信連滾爬爬地衝進後堂,氣喘籲籲地稟報:“大人!大人!外麵……外麵有三位女子,在公堂之上求見!”
查百道心煩意亂,不耐煩地揮揮手:“混賬東西!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見什麼女子?天仙下凡本官也沒空見!讓她們速速離去!”他覺得這親信簡直是不知死活,都這關頭了還來通報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那親信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但還是硬著頭皮,用帶著顫音卻異常清晰的語氣補充道:“可是……可是她們手中……托著一道明黃色的卷軸!看那規製……好像是……是聖旨啊大人!”
“聖旨?!”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查百道耳邊炸響。
他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去,變得難看起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帶著聖旨出現的人?這哪裡是救星,分明是催命符啊!
若是被欽差知道他棄城而逃,那就不隻是罷官,而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雖然一萬個不想見,但查百道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官帽和皺巴巴的官服,努力擺出幾分鎮定威嚴的姿態,在家仆和親信的簇擁下,快步走向正堂。
府衙公堂之上,以沈婉清為首,沈明月和月兒立於其側。沈婉清原本想讓更熟悉江湖和官場應對的沈明月出麵,但沈明月堅持:“名不正則言不順,姐姐你才是肖塵明媒正禮的妻子,此刻唯有你,才最能代表他,也最能震懾住這位知府大人。”
沈婉清深吸一口氣,將那份屬於肖塵的從容與鎮定努力融入自身,靜靜等待。
等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一個身著四品知府官服、體型富態、跑得滿頭大汗的中年胖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他一雙小眼睛在看到沈婉清三女的瞬間,不由自主地閃過驚豔之色,但立刻意識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可能非同小可,連忙收斂心神,臉上堆起極儘恭敬的神色,躬身行禮:
“下官銳安知府查百道,參見……參見幾位尊使。不知尊使駕臨,有失遠迎,下官惶恐,萬望恕罪。”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沈婉清手中那卷明黃色的物事。
沈婉清心中雖有些緊張,但麵上依舊維持著平靜,她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將手中的聖旨遞了過去,聲音清越:“查大人,你先看看這個。”
查百道光是看到那明黃緞子和玉軸,心裡便已信了八九分。
他不敢怠慢,連忙整理衣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個頭,然後雙手高高舉起,接過那道沉甸甸的聖旨。
展開隻瞥了一眼內容和那鮮紅的玉璽大印,他便徹底確認——這是真品!普天之下,沒人敢仿造這東西!
而當他的目光掃過聖旨中授予“逍遙侯肖塵”“便宜行事”等關鍵字眼時,心中先是一驚,隨即湧起的竟是一陣難以抑製的狂喜!
“逍遙侯!是那位傳說中的逍遙侯肖塵來了?!”他早前就隱約聽聞這位爺在隆江縣搞出了好大動靜,算算日子,也確實該到銳安地界了。
原本他對這種煞星路過是避之唯恐不及,但在此刻城破在即的絕境下,這簡直就是天降救星!
有這位軍神般的侯爺在,城外那些山匪土雞瓦狗,何足道哉?
他臉上不自覺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正要開口詢問侯爺何在,沈婉清的下一句話卻如同冰水,瞬間將他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澆滅,直接打入了地獄!
“查大人,我夫君已親赴臨江城,平定叛亂去了。臨行前,他將我們姐妹安置於此,命我們在此等候他歸來。”沈婉清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什……什麼?!侯爺去了臨江?!”查百道隻覺得頭頂冷汗涔涔而下,瞬間濕透了官帽的內襯。
唯一的救星走了,這城還怎麼守?他急聲道:“二位夫人!如今匪寇圍城,危在旦夕!此地萬分凶險,絕不可久留!下官……下官立刻抽調一隊最精銳的士兵,護送二位夫人離開銳安,前往安全之地!”
沈婉清搖了搖頭,目光清澈而堅決:“查大人,我夫君讓我在此等他,我怎能擅自離開?若他歸來不見我們,豈不是讓他徒增擔憂?”
查百道都快哭出來了,聲音帶著哀求:“夫人!二位夫人乃是千金之軀!若是在這危城之中有個什麼閃失,下官……下官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擔待不起啊!侯爺怪罪下來,下官百死難贖其罪!還請夫人以安危為重!”
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沈明月,看著查百道這副貪生怕死、隻想著送走她們然後自己好逃命的慫包模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鄙夷,出聲斥道:“查知府!城外不過是一股上不得台麵的山匪流寇,你身為一方父母官,不想著如何守土安民,卻隻盤算著自己逃命?你對得起這一城將身家性命托付於你的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