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的腳,終於踏上了第二級天階。
腳下不再是戊土天階那厚重堅實、承載萬物的觸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柔軟與韌性。仿佛踏入了億萬載歲月沉積而成的、最肥沃溫潤的腐殖層。濃鬱到化不開的生機氣息,如同溫暖的潮汐,瞬間將他包裹。
木之天階!
台階通體呈現出深邃而充滿活力的翠綠,仿佛由一整塊蘊含無限生機的翡翠雕琢而成。台階表麵流淌的符文,不再是戊土的厚重山嶽,而是化作了無數繁複玄奧、如同參天古木年輪與葉脈交織的圖紋!這些翠綠的符文如同活物,在台階上緩緩舒展、呼吸、生長!每一次律動,都散發出磅礴浩瀚的生命精氣與演化萬物的木之劍意!
僅僅是踏上台階的瞬間,葉辰就感覺全身如同浸泡在生命母泉之中。之前硬抗寂滅劍氣帶來的恐怖傷勢——斷裂的骨骼、破碎的經脈、被凋零死意侵蝕的臟腑,在這純粹的生命氣息衝刷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再生!暖流席卷四肢百骸,帶來難以言喻的舒暢感,連萎靡的神魂都如同乾涸的禾苗逢甘露,迅速變得充盈飽滿!
“好精純的生命本源!”葉辰心中暗驚,這木之天階蘊含的生機之力,遠勝他見過的任何療傷聖藥。若能在此長久參悟,不僅傷勢儘複,壽元恐怕都能大增!
然而,就在他心神為這磅礴生機所吸引,身體本能地貪婪汲取著生命氣息,傷勢飛速愈合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些在他腳下流淌的、充滿生機的翠綠符文,其中一部分突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原本象征著生機的翠綠,瞬間染上了一層令人心悸的灰敗!如同被劇毒侵蝕的葉片,迅速枯萎、黯淡!符文的結構也扭曲變形,透出腐朽、衰敗、吞噬一切的邪惡意念!這變化如同瘟疫般蔓延,頃刻間,葉辰立足之處周圍數十丈範圍內的翠綠符文,儘數被灰敗死氣汙染!
“桀桀桀……”
無數細碎、扭曲、充滿惡意的低語直接在葉辰識海中響起!那些被汙染的灰敗符文猛地脫離台階,化作億萬條細長、扭曲、前端帶著尖銳倒刺的灰黑色藤蔓!這些藤蔓如同來自地獄的毒蛇,帶著刺鼻的腐朽氣息和消融血肉靈魂的恐怖力量,鋪天蓋地般朝著葉辰纏繞、穿刺而來!
更可怕的是,在藤蔓形成的瞬間,一股無形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掠奪”法則降臨!葉辰體內那正在被生命氣息滋養、飛速愈合的生機,竟不受控製地開始流失!如同被無形的根須紮入體內,瘋狂汲取著他的生命本源,反哺給那些扭曲的灰敗藤蔓!藤蔓因此變得更加粗壯、猙獰,散發的腐朽死氣也愈發濃鬱!
生機化死劫!滋養變掠奪!這木之天階的考驗,竟是在最誘人的生命陷阱中,埋藏著最致命的腐朽殺機!若沉迷於生機滋養,放鬆警惕,瞬間就會被這由內而外的腐朽掠奪吸成人乾!
“寂滅……汙染!”葉辰瞳孔驟縮,瞬間明白了這異變的根源!那盤踞在神碑基座下的寂滅魔劍,其無孔不入的終焉之力,竟然早已侵蝕了部分天階本源!將代表生機的木之法則,扭曲成了吞噬生命的死亡陷阱!
生死瞬間,葉辰強行壓下對磅礴生機的渴望,精神瞬間緊繃到極致!九劫劍意瘋狂運轉,試圖斬斷那無形的掠奪根須!然而,劍意雖利,對這種作用於生命本源的法則侵蝕,效果卻並不顯著!體內生機流失的速度雖被減緩,卻依舊存在!而外界,那億萬條帶著腐朽死氣的毒藤,已然近身!
嗤嗤嗤!
數條速度最快的毒藤狠狠刺在葉辰倉促撐起的護體劍罡之上!那蘊含著寂滅腐朽力量的藤尖,竟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冰雪,輕易地腐蝕穿透了劍罡!劇毒的死氣順著藤蔓瘋狂湧入,侵蝕他的護體真元,直逼血肉!
“哼!”葉辰悶哼,被刺中的部位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和詭異的麻痹感,皮膚瞬間泛起灰敗之色!他猛地揮動左手,九劫劍意凝聚的光劍橫掃,將刺來的幾根毒藤斬斷!斷口處噴濺出粘稠的灰黑色汁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落在地上竟將混沌微光的台階都腐蝕出坑洞!
然而,斬斷幾根,卻有更多、更粗壯的毒藤從四麵八方纏繞而來!如同陷入了一片死亡荊棘的海洋!更要命的是,體內生機的持續流失,讓他抵抗的力量正在衰減!
“不能硬抗!必須破開這掠奪法則的核心!”葉辰眼中寒光爆閃,思維在生死壓力下運轉到極限。他猛地意識到,這腐朽藤蔓的力量源泉,正是通過那無形的“掠奪根須”汲取他自身的生機!如同一個惡性的循環!要破局,要麼瞬間切斷所有掠奪聯係,要麼……讓這掠奪的力量,反過來成為自身的助力!
切斷?以他目前的法則領悟,幾乎不可能瞬間斬斷這融入天階本源的寂滅汙染!
那麼……隻有反客為主!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來對抗寂滅汙染,而眼前最“充沛”的力量來源,恰恰是這木之天階本身,是那些尚未被汙染、依舊磅礴浩瀚的生命本源!但如何在不被汙染侵蝕的情況下,強行吞噬這些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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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劍意!星隕劍靈最後燃燒時,那極致的毀滅與守護並存的悲愴意念,如同閃電劃過他的腦海!木之法則,本就蘊含生死輪轉的真諦!生之極儘便是死,死之儘頭亦可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葉辰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他竟不再全力抵抗那湧入體內的腐朽死氣和生機掠奪之力,反而主動放鬆了部分防禦!
噗噗噗!
更多的毒藤刺穿了他的護體劍罡,狠狠紮入他的手臂、大腿、肩背!恐怖的寂滅腐朽死氣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他的經脈、血肉,甚至衝擊他的神魂!劇烈的痛苦讓他眼前發黑,身體瞬間被灰敗之色覆蓋了大片,生機流失的速度陡然加快!
“呃啊啊啊——!”他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徹底吸乾、腐朽成灰!
然而,就在這身體瀕臨崩潰、神魂幾乎被死氣凍結的極限邊緣——
錚!!!
他右手食指的太古劍骨,再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被死亡徹底激怒的錚鳴!這一次,劍骨的金芒不再純粹,而是染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死寂之色!但在這死寂之中,一點微弱卻頑強無比、如同風中燭火的生機金芒,在指骨最深處被死亡的壓力強行點燃、擠壓而出!
生與死,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太古劍骨這無上熔爐之中,被強行碰撞、擠壓、融合!
一股全新的、充滿了矛盾與毀滅性張力的劍意雛形,在葉辰瀕臨死亡的神魂深處,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驟然誕生!
“生死……輪轉!”
葉辰染血的喉嚨中,擠出沙啞而充滿力量的四個字!他猛地抬起那根被灰黑死氣纏繞、卻透出一點頑強金芒的食指,不是指向纏繞周身的毒藤,而是狠狠點向腳下——那木之天階尚未被汙染的核心區域,一片流淌著最純粹翠綠生命符文的所在!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