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褐色的荒原死寂如墓,嗚咽的風卷起鐵鏽色的沙塵,如同亡魂的低語。葉辰的身體緊貼著冰冷粗糙的岩地,每一次挪動都如同在刀鋒上爬行。龜裂的皮膚摩擦著砂石,留下斷續的暗紅痕跡,劇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與虛弱。他殘存的意誌如同風中殘燭,隻為一個目標燃燒——爬向那冰冷沉寂的青銅劍匣。
短短丈許的距離,卻如同跨越星海般漫長。每一次手臂的拖動,都耗儘了他剛剛凝聚起的一絲氣力。丹田深處,那點新生的混沌劫星道胎雛形,微弱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陣陣源自本源的、如同靈魂被掏空般的饑渴感。它對大地深處那模糊存在的感應,成了支撐葉辰這具殘軀繼續移動的唯一動力。
終於,染血的手指觸碰到了劍匣冰冷的青銅表麵。那觸感粗糙而厚重,帶著亙古不變的蒼涼。沒有半分靈性回應,隻有死寂。葉辰艱難地喘息著,將殘破的身軀依靠在劍匣旁,如同找到了唯一的依靠。他閉上眼,將最後殘存的所有精神,都沉入丹田那點微弱的混沌劫星光芒之中。
“感應……它在哪……”
意識沉入一片混沌的灰蒙星海,微弱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那道源自道胎雛形的模糊指引,在精神高度集中下,變得清晰了一絲絲。它並非指向某個具體方位,而是一種……下沉的牽引!仿佛這荒原大地的深處,存在著一個吸引著混沌本源力量的……核心!
葉辰猛地睜開眼,混沌星芒在黯淡的瞳孔深處一閃而逝。他艱難地轉動頭顱,望向身旁那道深邃巨大、仿佛直通地心的裂穀邊緣!那股同源的微弱感應,正是從這裂穀的最深處……隱隱傳來!
裂穀邊緣,罡風凜冽如刀,卷起碎石簌簌滾落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下方,隻有永恒的幽暗,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吞噬氣息。以葉辰此刻的狀態,彆說深入,哪怕靠近邊緣,都可能被罡風直接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絕望再次攫住心神。感應到了,卻如同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道胎雛形傳來的饑渴感越發強烈,如同無數細小的蟲蟻在啃噬靈魂。
“不……不能放棄……”葉辰死死盯著那深不見底的裂穀,牙齒幾乎要咬碎。他艱難地抬起一隻手臂,五指深深摳入身下冰冷的赤褐色岩石之中!混沌劫星道胎雛形似乎感應到他決絕的意誌,那點灰蒙星芒猛地……收縮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卻帶著混沌同化與星辰沉重道韻的……吸扯之力,猛地從道胎雛形中散發出來!
目標,並非裂穀深處,而是……葉辰身下,這赤褐色荒原的大地本身!
混沌包容萬物!星辰之力,亦可源自厚土!
嗤嗤嗤……
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葉辰摳入岩石的五指指尖,皮膚瞬間被岩石的棱角割破。然而,流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絲絲縷縷極其稀薄的、混雜著塵埃與金屬顆粒的……赤褐色氣流!
這些氣流,正是構成這片死寂荒原大地的最基本粒子!蘊含著極其微弱、近乎枯竭的星辰源質與混沌沉降之力!
它們被道胎雛形散發的微弱吸力牽引,如同涓涓細流,艱難地透過指尖的傷口,滲入葉辰枯竭的經脈之中!
痛!比之前更甚的劇痛!這些大地源質顆粒粗糙、沉重、充滿雜質,強行湧入脆弱的經脈,如同無數燒紅的砂礫在血管中滾動、摩擦!葉辰的身體劇烈顫抖,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野獸般的嘶鳴。新生的經脈在這粗暴的“喂養”下,瞬間布滿了細微的裂痕!
然而,就在這非人的痛苦中,一股微弱卻真實的……力量感,開始在他近乎枯竭的軀體內……滋生!
雖然微弱,雖然伴隨著撕裂般的痛苦,但這力量,是真實的!是源自這片荒蕪大地、被他強行掠奪而來的力量!它湧入丹田,被那點混沌劫星道胎雛形如同饑渴的海綿般瘋狂吸收!道胎雛形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穩定了一絲!雖然依舊黯淡,卻不再如風中殘燭般飄搖!
“有……用!”葉辰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芒,那是痛苦與希望交織的瘋狂!他不再猶豫,另一隻手也狠狠摳入岩石之中!十指連心,劇痛鑽心!更多的、混雜著砂礫塵埃的赤褐色氣流被強行吸入體內!
他如同一個在沙漠中瀕死的旅人,發現了苦澀卻蘊含生機的泥漿,不顧一切地吞咽!
身體在顫抖,經脈在哀鳴,但混沌劫星道胎雛形卻在緩慢而堅定地……壯大、凝實!其核心那柄萬劫劍獄的虛影,也仿佛得到了滋養,劍身之上流轉的暗金與幽藍星芒,變得清晰了一分!
時間在劇痛中緩慢流逝。葉辰如同與大地融為一體的石雕,隻有身體無法抑製的顫抖和十指間不斷滲入的赤褐氣流,證明他頑強的生機。他依靠著冰冷的劍匣,汲取著荒原的“養分”,修複著破碎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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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當身體對劇痛的忍耐達到某種極限,當新生的經脈在反複撕裂與修複中變得堅韌了一絲絲,當丹田道胎雛形的光芒穩定到足以支撐更進一步的探索時——
嗡!
混沌劫星道胎雛形猛地一震!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帶著明確指向性的感應洪流,瞬間湧入葉辰的意識!
這一次,感應不再模糊!它清晰地指向裂穀深處某個特定的方位,距離穀底尚有千丈之遙的一處……岩壁!那裡,似乎存在著一個……源點!一個能釋放出更精純、更磅礴的混沌源質與星辰之力的……核心!
“找到了!”葉辰精神大振!他猛地拔出深陷岩石的雙手,十指早已血肉模糊,沾滿了赤褐色的石粉。他掙紮著坐起身,依靠在劍匣上,望向裂穀深處那片感應所在的幽暗。
距離依舊遙遠,但不再是遙不可及!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經脈中殘留的灼痛,將意識沉入丹田。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地汲取大地表層的駁雜源質,而是嘗試主動引導混沌劫星道胎雛形的那股吸扯之力,順著裂穀岩壁的脈絡,朝著那個感應中的源點……延伸而去!
如同在黑暗中投出了一根無形的絲線!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