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劍門”懸於聖劍墓塚崩裂的蒼穹之上,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通道邊緣,混沌氣流與熾白劍芒激烈交織,發出滋滋的湮滅聲響。門後那片光怪陸離、色彩扭曲的萬古歸墟之影,散發出比夜無天投影更加古老、更加純粹的終結氣息,仿佛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靜候著祭品的到來。
“走!”葉辰的咆哮帶著靈魂燃燒後的虛弱與決絕!他強行壓製住混沌歸墟劍印因開辟劍門而產生的劇烈震蕩,永恒劍骨的光芒也黯淡了幾分。沒有任何猶豫,他一把抱起被琉璃聖光守護、氣息微弱卻暫時穩定的薑清影,化作一道暗紅與熾白交織的流光,朝著那唯一的生路——或者死路——義無反顧地衝去!
“休想!”夜無天投影冰冷的眼眸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貪婪與急迫!他竟暫時放棄了與裁決之手的對峙,幽冥巨掌卷起滔天歸墟死光,無視空間距離,狠狠抓向葉辰的後心!那劍門後的氣息,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絕不容許“容器”帶著永恒劍骨逃入其中!
“威脅目標…逃逸…鎖定…終極淨化…湮滅!”裁決之手被洞穿的掌心天秤印記流淌著冰冷的金色光液,但其意誌毫無波動。它巨大的食指再次抬起,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練、纏繞著“存在錨定”與“法則湮滅”雙重符文的純白死光,後發先至,瞬間跨越空間,射向葉辰的眉心!其目標,依舊是那枚新生的永恒劍骨!
前有歸墟絕地,後有兩大滅世殺招!真正的十死無生!
就在幽冥巨掌與純白死光即將觸及葉辰背心的刹那——
“葬劍…贖罪…在此刻!”劍塚之靈蒼老悲愴的意念響徹墓塚!
轟隆隆——!!!
整個聖劍墓塚爆發出最後的、最悲壯的轟鳴!那九座環繞中央劍塚的擎天巨碑,碑身上代表不同劍道極致的九道虛影,齊齊發出無聲的咆哮!它們放棄了維持輪回大陣的殘骸,放棄了穩固瀕臨崩潰的空間,將自身積攢萬古的劍道本源與殘存意誌,毫無保留地燃燒、灌注到中央那座巨大的灰白劍塚之中!
“鎮獄”聖劍嗡鳴著,劍身裂痕流淌的琉璃聖光驟然熾盛!但它並未攻擊敵人,而是劍尖倒轉,狠狠刺入腳下的劍塚核心!
嗡——!!!
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由億萬種破碎劍意、殘魂執念、以及劍塚本身萬古不滅的守護意誌凝聚而成的——葬劍洪流,自劍塚核心衝天而起!這股洪流帶著埋葬自身、終結一切的悲愴意誌,並非攻向夜無天或裁決之手,而是精準無比地撞在了抓向葉辰的幽冥巨掌與射向他的純白死光的前方!
轟——!!!
無法想象的湮滅風暴在葉辰身後咫尺之地炸開!葬劍洪流與兩大滅世之力的碰撞,其威能遠超之前任何一次!聖劍墓塚本就破碎的空間如同摔在地上的琉璃盞,大塊大塊地崩塌、湮滅!億萬柄古劍在衝擊波中化為齏粉!九座巨碑發出最後的哀鳴,碑身崩裂,光芒徹底黯淡!中央的灰白劍塚更是轟然炸開一個大洞,“鎮獄”聖劍哀鳴著被炸飛,劍身裂痕擴大,光華徹底內斂!
噗——!
劍塚之靈“葬劍”的意念發出一聲微弱到極致的歎息,隨即徹底沉寂、消散。它以自身與整個聖劍墓塚為代價,為葉辰爭取了最後一線生機!
恐怖的衝擊波狠狠撞在葉辰的後背!即便有葬劍洪流在前方阻擋了絕大部分威力,殘餘的毀滅力量依舊讓他如遭重錘,鮮血狂噴!懷中的薑清影在琉璃聖光守護下雖未直接受創,但心口劍鞘封印劇烈震動,魔紋再次蠢蠢欲動!
但借著這股毀滅性的推力,葉辰抱著薑清影,如同兩顆流星,終於一頭紮進了那光怪陸離、散發著終結氣息的虛空劍門之中!
嗤——!
如同穿過一層粘稠冰冷的油膜,葉辰和薑清影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劍門之後。那僅容一人的通道,在兩人進入的瞬間,邊緣的混沌氣流與熾白劍芒劇烈閃爍,隨即如同耗儘能量的燭火,猛地向內坍縮、閉合!將夜無天投影憤怒的咆哮與裁決之手冰冷的鎖定光束,以及聖劍墓塚徹底崩塌湮滅的末日景象,徹底隔絕在外!
……
死寂。
絕對的、連時間都仿佛凝固的死寂。
葉辰感覺自己在無儘的冰冷與粘稠中墜落。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被萬古孤寂與終結意誌包裹的窒息感。永恒劍骨散發的微光,成為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照亮了周圍翻滾扭曲、如同腐爛內臟般的暗紅與漆黑交織的“虛空”。這裡沒有方向,沒有重力,隻有永恒的沉淪與終結。
懷中的薑清影氣息微弱,心口的驚鴻劍鞘在歸墟氣息的刺激下微微震動,鞘身深處那屬於葉青璃的怨念核心,此刻卻異常地安靜,仿佛陷入了某種沉睡。琉璃聖光早已消散,全靠葉辰的混沌劍元勉強護住她心脈。
“這裡…就是萬古歸墟深處?”葉辰強忍著靈魂與肉身的雙重劇痛,永恒劍骨的光芒艱難地撐開一小片相對穩定的區域。他嘗試感應外界,神識探出,卻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那粘稠的歸墟死寂之力侵蝕、消融!這裡的法則,排斥一切生機與秩序,唯有終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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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下墜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年。就在葉辰感覺自己即將被這無邊的死寂徹底同化、意誌沉淪之時——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仿佛穿越了無儘時空長河的劍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在這絕對死寂的歸墟深處蕩漾開來!
葉辰猛地一震!永恒劍骨核心處,竟對這聲劍鳴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那是一種源自劍道本源的呼喚!
他循著劍骨感應的方向,艱難地“遊”去。周圍的歸墟死寂之力變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仿佛億萬座無形的大山壓來,試圖將他徹底埋葬。永恒劍骨的光芒被壓縮到極致,劍印運轉滯澀無比。
終於,在不知前進了多遠後,前方無邊的黑暗中,一點微弱的、柔和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青色光芒,映入葉辰的眼簾。
那光芒來自一片懸浮在歸墟虛空中的……殘破陸地。
陸地不大,不過方圓數裡,通體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黑色,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痕,如同被無數巨劍劈砍過。陸地中心,卻生長著一株……蓮。
並非真實的植物,而是一株由純粹劍意凝聚而成的青色劍蓮!
蓮莖筆直如劍,蓮葉舒展如刃,九片蓮瓣半開半合,每一片都流淌著玄奧莫測的劍道紋路,散發著一種曆經萬劫而不滅、於歸墟死寂中綻放生機的無上劍韻!那點柔和的青色光芒,正是從蓮心處散發出來。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在青蓮劍影的周圍,倒插著無數形態各異的……劍!這些劍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澤,鏽跡斑斑,布滿裂痕,甚至隻剩下斷柄殘刃。它們如同朝聖的臣子,又如同殉葬的衛士,密密麻麻地拱衛著中央那株唯一的青蓮。每一柄殘劍之上,都殘留著或強或弱的劍意烙印,充滿了不甘、悲愴、守護與……絕望!
這裡,是劍的墳墓!是劍道輝煌的終焉之地!是萬古歸墟的——葬劍之處!
而那株於絕滅中綻放的青蓮劍影,便是這無儘葬劍之地中,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生機!
“青蓮…”葉辰的靈魂在顫抖,永恒劍骨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朝聖般的嗡鳴!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株青蓮劍影蘊含的劍道真意,其層次之高,遠超他所見過的任何劍道,甚至隱隱淩駕於混沌、歸墟之上!那是一種……誕生於終結,超脫於輪回,於萬劫寂滅中涅盤重生的無上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