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盤坐於祭壇旁的枯骨骷髏,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眶中,兩點暗金色的靈魂之火無聲燃燒,散發出一種古老、悲愴、卻又帶著一絲審視意味的冰冷劍意。這劍意與外界淵眸同源,皆屬寂滅,卻少了幾分純粹的埋葬一切的死寂,多了幾分滄桑與…人性殘留的複雜。
它並未立刻攻擊,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闖入的不速之客,那暗金魂火微微跳動,仿佛在辨認,在思考。
遺跡之外,那雙巨大的淵眸依舊漠然懸浮於劍刃漩渦深處,對於枯骨骷髏的蘇醒以及葉辰等人闖入遺跡,並未再發動攻擊,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仿佛在默許,又像是在等待某種結果。
那無形的遺跡力場頑強地支撐著,將寂滅劍罡隔絕在外。
壓力稍減,但氣氛卻更加凝重。
軒轅破緊握審判劍魂,將昏迷的塵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那具枯骨。
林若雪周身冰魄寒氣流轉,指尖縈繞著極寒光芒,蓄勢待發。
葉辰卻強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和神碑內部劇烈的衝突,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目光直視那暗金魂火,非但沒有敵意,反而咧嘴笑了笑,儘管嘴角還掛著血跡:“前輩,晚上好?打擾您老人家清修了?我們就是路過,借寶地躲個雨,哦不,躲個劍罡,馬上就走,絕不亂碰東西。”
他一邊說著垃圾話,一邊瘋狂運轉神力,全力煉化著神碑內吞噬的寂滅劍罡。
混沌熔爐轟鳴到了極致,十大法則以前所未有的協同度運轉,尤其是新融入的斬因果意境與寂滅劍意本身,正在發生奇妙的反應。
那枯骨骷髏對葉辰的垃圾話毫無反應,暗金魂火依舊靜靜燃燒。
但片刻後,它那乾枯的指骨,卻緩緩抬起,指向了祭壇上那柄鏽跡斑斑、幾乎隻剩劍柄的斷劍。
同時,一段微弱卻清晰的意念,如同跨越了萬古時光,直接傳入葉辰的識海,古老而滄桑:
“背負…宿命之線…持有…斷緣之器…心藏…諸天劍種…”
“觸碰…‘寂滅’之柄…若為…真…傳承…啟…若為…偽…身魂…皆葬…”
意念簡單直接,帶著不容置疑的規則之力。觸碰那祭壇上的斷劍劍柄,通過考驗,可得傳承?通不過,死。
葉辰眼睛微眯。果然如此!這枯骨和遺跡,是寂滅劍淵的一道篩選機製?或者說,是某個古老存在留下的後手?
“葉兄,小心有詐!”軒轅破急聲提醒。
“無妨,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葉辰深吸一口氣,壓下神碑的最後一絲躁動。
經過方才瘋狂的吞噬與煉化,那部分寂滅劍罡終於被初步降服,雖然未能完全吸收,卻讓神碑的混沌本源更加厚重,碑體上甚至浮現出一些細微的、如同寂滅星辰般的灰色斑點,散發出內斂的恐怖氣息。
而那“永夜標記”在遺跡力場和神碑新力量的壓製下,也暫時沉寂下去。
他一步步走向祭壇,目光掃過那柄斷劍。劍柄古樸,鏽跡斑斑,卻隱隱透出一股斬斷萬物、歸於寂滅的終極鋒芒意蘊。
走到祭壇前,他停下腳步,並未立刻伸手,而是先舉起了手中的混沌淨塵帚。
“掃帚兄,你覺得這玩意靠譜不?”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帚尖之上,那一道青銅紋路微微發熱,傳遞出一絲微弱的、近乎本能的親近與確認之意。
“得,信你一回。”葉辰點頭,不再猶豫,伸出右手,緩緩握向那寂滅斷劍的劍柄!
就在他指尖觸及那冰冷鏽蝕劍柄的刹那——
嗡!!!
整個祭壇猛地一震!那柄斷劍爆發出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不僅僅是吸收力量,更是瘋狂地抽取葉辰的神魂意念、劍道感悟、乃至…因果宿命!
葉辰隻覺得眼前一黑,神魂仿佛被強行扯出體外,投入了一條由無數灰白色寂滅劍意構成的奔騰長河之中!
長河之內,無數破碎的畫麵、混亂的意念、絕望的嘶吼如同潮水般湧來!
【畫麵一:一片輝煌鼎盛、劍氣衝霄的古老文明國度,建立於寂滅劍淵之畔。無數強大的劍修在此參悟寂滅劍道,試圖掌控這歸墟終極之力。國度中央,正是這座祭壇,其上供奉著一柄完整的、名為“寂滅”的無上神劍。一位身穿灰袍、眉心有著暗金劍印的偉岸身影枯骨生前),手持神劍,威震八方。】
【畫麵二:終焉法庭的陰影悄然滲透。灰白色的鎖鏈如同毒蛇,試圖汙染寂滅劍淵,竊取這股力量。灰袍劍主率領舉國劍修奮起反抗,寂滅神劍斬斷無數鎖鏈!】
【畫麵三:背叛!來自文明內部的背叛!一位被終焉法庭蠱惑的核心長老,在關鍵時刻突然反水,以秘術汙染了祭壇,並重創了灰袍劍主!寂滅神劍在激烈對抗中崩斷!劍尖部分墜入無儘劍淵不知所蹤,隻剩下劍柄殘留祭壇。】
【畫麵四:重傷的灰袍劍主以最後力量啟動遺跡守護力場,護住殘存的族人,自身則坐化於祭壇旁,以殘軀與劍柄共鳴,化作最後屏障,等待真正的、能承受寂滅劍道、斬斷宿命之線的傳承者到來。而那個背叛的長老,則帶著被汙染的部分寂滅劍意,投靠了終焉法庭,成為了終焉法庭侵蝕其他劍塚的急先鋒…其名——寂滅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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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劍主最後的意念在長河中歎息:“…吾名…寂…守護…失敗…愧對…先祖…後來者…若持斷緣之器…承諸天劍種…當斬…叛徒…淨…寂滅…歸…正統…”】
信息洪流衝擊著葉辰的神魂!他瞬間明悟了此地的曆史,以及那枯骨骷髏的身份——寂滅劍淵最後的守護劍主!而那個背叛的寂滅尊者,恐怕就是終焉法庭“永夜因子”和諸多手段的根源之一!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這斷劍劍柄的考驗——需要以自身神魂與劍意,承受這寂滅長河中蘊含的無數負麵情緒、破碎劍意以及那份不甘與悲愴的守護執念!
唯有意誌足夠堅定、劍心足夠純粹、且擁有“斷緣之器”護魂、“諸天劍種”定源者,方能不被同化,反而能從中汲取古老的寂滅劍道真諦!
“原來如此!這哪是考驗,分明是送快遞上門啊!”葉辰不驚反喜,“小碑碑!開飯了!這次是寂滅豪華套餐!”
他非但沒有抗拒那吸力,反而主動放開心神,引導著那寂滅長河的洪流,衝向自己的混沌神碑!同時,手中掃帚青銅紋路亮起,斬斷那些試圖侵蝕他本我意識的負麵雜念;神碑內部,那顆破滅劍種嗡嗡作響,定住劍意核心,瘋狂吸收著精純的寂滅劍道本源!
轟隆隆——!!!
葉辰的身體劇烈震顫,體表浮現出無數玄奧的灰白劍紋,氣息時而暴漲時而暴跌!神魂在長河衝刷下經曆著恐怖的洗禮!
外界,枯骨骷髏眼中的暗金魂火劇烈跳動,顯然沒料到葉辰竟如此“配合”考驗,而且似乎真的擁有承受這一切的底蘊!
軒轅破和林若雪緊張地看著,不敢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葉辰猛地睜開眼睛,雙眸之中,左眼混沌生滅,右眼寂滅歸無!一股更加深邃強大的氣息從他體內爆發出來!
他成功承受並吸收了部分寂滅長河的力量與知識!
而那座祭壇,也仿佛完成了使命,光芒漸漸黯淡下去。那柄斷劍劍柄上的鏽跡脫落少許,露出底下暗沉的材質。
枯骨骷髏緩緩放下了指骨,眼中的暗金魂火似乎柔和了一絲,它再次傳遞出一段意念,這一次,帶著一絲托付與指引:
“傳承…已啟…非…終點…”
“叛徒…寂滅尊者…攜…吾劍尖…投靠終焉…化身…‘永夜之牙’…侵蝕…諸劍塚…”
“劍尖…乃…控製…劍淵…關鍵…亦為…終焉…‘源熄協議’…重要…部件…”
“奪回…劍尖…方可…真正…掌控…寂滅…阻…源熄…”
隨著意念,那暗金魂火微微閃爍,一副模糊的星圖傳入葉辰識海,標注出了那叛徒寂滅尊者永夜之牙)可能藏匿的區域,以及…其他幾處散發著微弱求救信號的劍塚坐標,其中赫然包括了萬龍、九幽、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