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拓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件大氅,輕柔地披在諸葛琮身上。
“沒做什麼,隻是給仲珺加件衣物。”
諸葛琮定定看著他。
亓官拓勾起唇角笑,眼瞳如同暴雨後的天空,澄澈又乾淨,看著無辜極了。
……很難想象這樣的眼神會出現在他的臉上,看著竟然與亓官征有幾分相像。
該說他們不愧是兄弟嗎?
但諸葛琮確實就吃這一套。
說實話,他應對以前的那些同僚和這輩子新認識的朋友時,確實采用了不同的態度。
可能是上輩子被孤立慣了,也揣摩慣了,每次看到老同僚便覺得他們不懷好意。
而對付亓官征這樣心思澄澈的、一眼便能看透的少年人,他就不會有那麼多心思,就當成朋友這麼處著。
——這種雙標態度,也算是那垃圾職場帶給人的ptsd了。
那時候,除了主公,他竟然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想想都替那時的自己感到難受呢。
至於現在……
諸葛琮注視著亓官拓的眼睛,表情平淡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後者不躲不避,就這樣笑著回望,任由自己被打量。
隻是片刻,諸葛琮率先微微撇開臉,又低頭咳嗽了兩聲。
雖然沒表示什麼意見,但終歸沒拒絕亓官拓的關心。
亓官拓在心中“嗷嗚”歡呼一聲,竟有種對老虎順毛成功的超級成就感。
——經過研究亓官征與麵前人的相識過程,他已經總結出了一套追求天下第一文士的絕妙方法!
那就是……
放棄自己大腦,保持無害無辜,順從本能行事!
千萬不能表露任何目的性,單純地表露類似於關心、仰慕的情感,溫水煮青蛙早晚拿下文士芳心。
忐忑地邁出第一步試探、取得了一絲成果後,亓官拓很是滿足地站起,而後歎著氣向諸葛琮告彆。
——他畢竟暫時取代了弟弟的職務,工作還沒徹底交接完成。
再依依不舍,也得老老實實地在休沐日加班。
不然讓中央、主要是師湘那狗東西知道了,少不得要在天子麵前參他一筆。
嗬,該死的師湘。
師湘:“阿嚏!”
這位麵容秀美、文質彬彬的文士似乎有些感冒,又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揉著鼻子麵露疑惑。
看到他這樣,坐在他對麵的武者便暫停彙報,客套地關心道
“即將入冬,師先生應該保重身體。”
這武者麵容堅毅,劍眉星目,生的端正又俊秀,表情嚴肅不帶一絲笑意。
周身氣勢不凡,不怒自威。
“依照明公意思,邊境事少不得師先生關照。”
師湘嗬嗬笑:
“有勞關心。比起這個,你當真願意去跟亓官拓呼延烈這群幽州人混在一處?”
“我記得,你不是最看不上幽州人嗎?怎麼現在……”
這師伯言說著說著便眯起眼睛,威脅似的地拉長了尾音。
武者微微皺眉。
好歹一同在那人麾下共事了這麼長時間,這師伯言尾巴一翹,他就知道這人又犯了疑心病。
放在以往,他是懶得解釋的,但現在,他不得不勉強說道:
“為了徹底平匈奴而已。我為國家計,並無半點私心。”
師湘哼笑。
“少給我來這套。哪怕是主公,也斷然容不下並州、幽州兩派交好。你明知道這點,還要來尋我為你說情。”
“張子辰,你到底想做什麼?”
張朝依舊嚴肅,注視著這位日常沒個正形的文士,重複道:
“我並無半點私心。”
“聽聞亓官長延先斬後奏,不管不顧擅自留在青州,違背朝廷法度,疑似有謀反意向。”
“我有意先去青州拿他是問,接著走水路前往幽州監察軍事。”
師湘本是散漫地半靠在席上,聽到他的話,不由自主地支起了身子。
“這是誰的意思?張子辰,彆告訴我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你可沒有那個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