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拓:“……此事當真?!”
張朝點頭。
他雕塑一樣俊美的臉上緩緩浮現出愉快神色,嘴角輕輕勾起,忍不住以拳掩唇輕輕咳嗽了幾聲來壓製笑出聲的欲望。
沐浴在其餘三人帶著殺氣的目光中,張朝緩緩起身,穩重地拿起長劍,愉快地出門去了。
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張朝、荀昭、師渤和亓官拓四個人湊在一起喝酒聊天。
前日那場回想起來就令人尷尬的天子私宴結束後,這群文士武者都醉得不省人事。
等張朝醒來時便已身在自己宅邸之中。
他們這群邊將剛剛打了勝仗,天子便給他們批了一月的假期,允許他們在雒陽走親訪友、好好休息一陣再北上工作。
而張朝光棍兒一個,沒有姻親可以拜訪。而他為人又比較沉默寡言,不喜與人交往……
所以這麼些年過去,可以稱得上是他朋友的竟然隻有荀昭、師渤、前不久才扯上關係的亓官拓和一直默默守在南邊兒的崔暉。
哦,諸葛琮不算,他倆的關係稍微比較複雜……
在這幾個人之中,崔暉自然是沒空聯係的……雲南偏遠,哪怕用“兵貴神速”傳遞信件也得耗費半個月時間。
這小子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仲珺活著這件事。
他與師渤關係也是平平,全靠荀昭在其中周旋,以及對共同敵人幽州亓官拓的嫌棄,才使得這幾個人齊聚一堂,喝酒聊天。
幾個同樣沒什麼朋友的光棍兒武將湊在一起,話題自然隻能圍繞修行、鍛煉、誇諸葛琮和陰陽怪氣亓官拓進行。
亓官拓悶頭坐在席上,已經習慣了這群該死的中原人當著他麵蛐蛐他。
畢竟在場的其他三個人,一個不少全都被他打吐血過……因此,他便十分寬容地任他們嘴上罵罵。
——偶爾被罵得惱了,就揚起沙包大的拳頭,瞪著眼睛威脅他們閉嘴。
今天四個人的話題本是吐槽師湘不做人,總是喜歡打壓他們無辜武將……
可聊著聊著,話題不知怎麼便扯到了諸葛琮身上。
幾個大老爺們兒莫名其妙開始爭論到底誰才是諸葛琮最欣賞的武將。
亓官拓率先開口,得意洋洋地瞥了其他人幾眼,用一錘定音的語氣道:
“你們爭什麼呢……明眼人都知道,仲珺最喜歡的必定是老子!”
“你們有被仲珺誇過嗎?有被他用文氣打過臉嗎?哈哈……”
師渤笑了笑,陰鬱又貌美的臉上滿是譏諷:
“可在座諸位中,隻有你這個幽州蠻子沒有效忠過。你配在這裡開口說話嗎?”
荀昭爽朗地笑著附和道:
“是呀,亓官長延……我可是聽說,你連著被拒絕了兩次呢。聽上去還怪可憐的哩。”
張朝比較厚道,沒有落井下石地嘲諷亓官拓,隻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當作安慰。
亓官拓動動身體,將張朝的手從肩頭甩下去,青瞳不爽地環視一圈:
“沒效忠怎麼了?說的跟你們現在能效忠一樣。”
“是不是沒詞兒了,就知道拿這個壓你老子。”
師渤纖長又帶著薄繭的手指繞著自己烏黑柔軟的長發,無視了亓官拓,對著荀昭繾綣笑道:
“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來,那時候去找仲珺要文氣時的事了……”
一般來講,為維持文氣鏈接對於武者的增幅穩定,文士需要定期向鏈接中注入文氣……
也好借此發泄這些源源不斷產生、積攢太多就會對身體造成一定負擔的東西。
這也是文士到了一定年紀,一般都會尋找武者結成效忠儀式的原因。
——隻是各求所需罷了。
你需要文氣增幅、輔佐你修行;而我恰好要發泄文氣,減少對身體的負擔。
文士武者一拍即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手牽手拜把子效忠去了。
而高階文士由於其稀缺性,在效忠市場上可謂是九九成稀罕物,其文氣對於武者的增幅也格外大……
所以就會出現一種很是奇特的現象:
低階或中階武者見到高階文士,就好似妖怪見了唐僧、豬八戒見了高翠蘭,跟中了蠱一樣一個勁兒求效忠。
可能有人會感到疑惑……文士發泄文氣隻能通過接受武者效忠嗎?就不能原地釋放幾個言靈一步到位、神清氣爽嗎?
事實上,釋放言靈並非簡單之事。
一個最基礎的言靈也需要以古聖賢詞句為引牽動全身文氣,再以文氣引動天地靈氣共鳴,從而實現最基礎的“金口玉言”,對文士的心神消耗極大。
哪怕是師湘、司馬謙等人,雖然因為天賦在無時無刻運轉消耗文氣而不會存在必須接受武者效忠的問題…
但對他們來講,釋放能夠滅殺百人的大型言靈也是極為艱難的事。
畢竟,不是所有文士都叫諸葛琮,放言靈就好似玩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