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婠一愣,指著自己說:“我嗎?”
她已經習慣了被這些朝廷重臣視而不見,自打明確了自己的誌向後,她沒少到處跑著為自己爭取印象分。
可效果總是不如她長兄輕飄飄說一句話,或者乾脆什麼都不說,隻那樣用類父的臉盯著人家看……
現如今聽到汝陰侯的詢問,她竟有些受寵若驚,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思考自己會如何去做。
諸葛琮用深沉的黑瞳注視著她,安靜地等待著。
片刻,劉婠抬起眼睛,笑著指著自己說:“我是個學武的粗人,沒有大兄那樣的君子氣量。”
劉瀠小聲道:“緣娘不必這樣說……”
劉婠暫時沒有理睬自己的大兄,而是盯著諸葛琮的眼睛,笑著說道:“所以,若我是大兄……”
她笑著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興致勃勃道:“那我才不會自己去算賬呢。”
“我要先讓那些門客都給我乾活兒,若是人手不夠,我就等休沐日衝到諸位先生家裡,讓他們也替我參謀參謀該怎麼做。”
她嘿嘿呲著牙齒笑:“他們拿著阿父給他們的俸祿,自然得為阿父的孩子工作!”
【好生不要臉。】
印章嘿嘿笑:【如此囂張肆意,怪不得那些朝臣不喜歡她……哎呦,誰會喜歡一個整天壓迫自己的無情資本家呢?】
諸葛琮點了點頭,不置褒貶。
劉婠笑嘻嘻地對正在用不讚同目光看著她的長兄,舉起雙手道:“……好啦大兄,我知道錯啦!哈哈哈我就是這性格嘛。”
“要我像大兄這樣君子端方,還不如殺了我更乾脆些。”
劉瀠忍不住溫吞地、苦口婆心地勸道:“緣娘,自古以來,不論是與人交往還是治理天下,都講究個‘仁’字。”
“你身為大漢公主,將來定要前往封地襄陽,更應當以身作則,成為天下斯文女子的表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念叨了……”劉婠舉手投降,萬分無奈。
劉瀠也拿她沒辦法,隻能悶悶地又歎了口氣,低聲道:“你記住就行……唉。”
諸葛琮將手中木頭放下:“讓殿下們失望了,我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劉瀠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是我貿然登門,給汝陰侯添麻煩了。”
諸葛琮見到他和劉婠身上灰塵仆仆,看上去可憐巴巴的,便不由得歎了聲氣,隨手向他們身上各自點了幾下手指。
“都回去吧。不要讓你們的父親擔心。”
兩個漢二代都悶悶地點了點頭,帶上各自的舍人灰溜溜走掉了。
諸葛斐躲在窗子下看了半天熱鬨,這會兒才終於晃了出來,用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
“這就是皇長子和皇長女?”
他大逆不道地、直白地說道:“一個酸儒,一個土匪。大漢遲早要完。”
諸葛琮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夜晚。
諸葛琮滿意地看著屋裡有幾分精致的木床,微微抬手擦了擦並沒有出汗的蒼白額頭。
【不錯,我的手藝沒有退步……等退休後,除卻算命外也可以接一點兒木匠活兒養家糊口。】
印章也嘖嘖點評道:【確實做得不錯,肯定有人會買賬,還有……】
等等。
諸葛琮原本平靜如深淵的黑瞳忽而一厲,側目看向窗外角落。
那裡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幾個漆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