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與金光擰成的光柱撞上邪物時,蘇伯融合煞氣的軀體竟像被沸水澆過的蠟,發出“滋啦滋啦”的黏膩聲響。黑色煞氣順著光柱往回退,裹著他扭曲的四肢往山穀深處縮,可沒退兩步,邪物突然猛地仰頭,從喉嚨裡噴出一大團濃黑的霧氣——那霧氣裡裹著無數細小的血珠,落地時竟“啪嗒”一聲砸在岩石上,濺開的血點瞬間變成了指甲蓋大小的蝕靈蟲,密密麻麻往林靈溪腳邊爬。
“彆讓蟲子沾到煞氣!”蘇清寒揮劍斬斷幾隻撲來的蟲,劍鋒劃過蟲身時,竟沒濺出體液,隻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跡,像是斬在了濕泥上。林靈溪立刻將淨化盞的金光往下壓,落在蟲群上的瞬間,蟲子們“吱吱”尖叫著蜷縮成球,可沒等金光徹底將它們燒成灰,邪物突然伸出纏滿黑絲的手,一把抓住蘇清寒的腳踝,將他往山穀下方的密林裡拽。
蘇清寒的劍“哐當”砸在岩石上,整個人被拖得在地上摩擦,後背的衣料瞬間被碎石劃爛,露出的皮肉沾了煞氣,立刻泛起青黑色的腫包。林靈溪急得要追,懷裡昏迷的紫瑤卻突然動了動,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呻吟,指尖無意識地抓著她的衣袖——紫瑤的手腕上,竟也爬開了和蘇清寒一樣的黑紋,隻是顏色更淡,像被墨汁輕輕描了一道。
“紫瑤!”林靈溪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脈搏,指尖觸到的皮膚又冰又涼,脈搏弱得幾乎摸不到。她剛要把淨化盞的金光湊過去暖紫瑤的身子,密林裡突然傳來蘇清寒的悶哼,緊接著是邪物的狂笑聲:“蘇清寒,你爹當年就是這麼被我拖進林子的!他求我的樣子,可比你狼狽多了!”
這話像根針戳在林靈溪心上,她咬咬牙,把紫瑤輕輕放在一塊相對乾淨的岩石後,用淨化盞的餘光罩住她——金光雖弱,卻能暫時擋住煞氣和蟲子,“等我回來,彆亂跑”,她對著昏迷的紫瑤低聲說完,抓起地上的劍,順著蘇清寒被拖拽的痕跡往密林裡衝。
密林裡的樹長得又高又密,枝葉纏在一起,把天光擋得嚴嚴實實。地上的落葉積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噗嗤”響,像是踩在腐肉上。蘇清寒被拖拽的痕跡很明顯:落葉上沾著黑紅色的血,樹乾上有深深的抓痕,還有邪物留下的黑色黏液,黏在樹皮上,發出陣陣腐臭。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緊接著是蘇清寒的喘息。林靈溪握緊劍,悄悄撥開擋在身前的枝葉,眼前的景象讓她渾身一寒——
這裡是密林中央的一小塊空地,空地上豎著七根發黑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綁著一具骸骨,骸骨的手腕、腳踝處纏著生鏽的鐵鏈,鐵鏈上還掛著零碎的布條,看樣式像是十幾年前的修士服飾。蘇清寒被邪物按在最中間的石柱上,邪物的黑爪正扣在他的脖子上,蘇清寒的臉已經憋得發紫,手腕上的黑紋爬到了心口,正順著肋骨往脊背蔓延。
而在空地的角落裡,堆著一堆腐爛的衣物,衣物下麵露著半截玉佩——那玉佩的樣式,和蘇清寒腰間掛著的蘇家玉佩一模一樣,隻是上麵沾滿了黑煞,早已失去光澤。
“這是你爹的玉佩。”邪物注意到林靈溪的目光,笑得更猙獰了,黑爪又收緊了些,蘇清寒的嘴角溢出一絲血沫,“當年他就是在這裡,被我抽了神魂,喂了剛成型的玄陰煞。你看這些石柱,都是我為你們蘇家準備的——蘇清寒,今天你就和你爹一樣,死在這裡!”
林靈溪攥緊劍,剛要衝上去,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根石柱上的骸骨動了動——不是整具骸骨晃動,是骸骨的手指,那根隻剩下骨頭的食指,竟輕輕敲了敲石柱,發出“嗒、嗒”的輕響,像是在傳遞什麼信號。
她心裡一動,沒立刻上前,反而盯著那具骸骨看。那骸骨的肋骨處缺了一塊,骨頭上刻著一道淺痕,痕記的形狀,和她在裂縫底部看到的“封煞錄”封麵上的紋路一模一樣。而在骸骨的腳邊,散落著幾片乾枯的葉子——葉子的脈絡是金色的,和淨化盞發出的光芒顏色一樣,隻是早已失去生機。
“看什麼?怕了?”邪物見林靈溪不動,以為她膽怯了,黑爪微微鬆了鬆,“你要是識相,就乖乖過來,讓我抽了你的純靈之魂,我還能讓蘇清寒死得痛快點。”
林靈溪沒理他,目光掃過七根石柱——每根石柱上的骸骨,身上都有不同的傷痕:有的少了頭骨,有的斷了腿骨,還有的肋骨被齊齊削掉一半。但無一例外,每具骸骨的骨頭上,都刻著一道淺痕,隻是位置不同,有的在手臂,有的在腿骨,有的在肋骨。
這些痕跡,拚起來會不會是一道符?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被按在石柱上的蘇清寒突然動了——他趁著邪物分神的瞬間,猛地低頭,狠狠咬在邪物的黑爪上。邪物的爪子像是硬橡膠,蘇清寒咬得牙齦出血,才咬下一小塊黑肉,邪物吃痛,猛地甩開他,蘇清寒重重摔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咳嗽,卻趁機往林靈溪這邊爬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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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蘇清寒嘶啞地喊,手往腰間摸去——他的玉佩還在,隻是上麵也沾了些黑煞,“用淨化盞照他的胸口!他的本體在胸口!”
邪物被咬傷後,徹底暴怒了,周身的煞氣瘋狂翻滾,密林裡的樹葉“嘩啦啦”往下掉,像是下了一場黑雨。他朝著蘇清寒撲過去,黑爪上的尖刺長得更長,泛著冷光。林靈溪趁機繞到邪物身後,舉起淨化盞,將金光全部聚在邪物的胸口——那裡果然有一塊凸起,像是藏了什麼東西,在金光的照射下,凸起處不斷蠕動,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啊——!”邪物發出一聲慘叫,猛地轉身,黑爪揮向林靈溪。林靈溪早有準備,側身躲開,劍順勢刺向邪物的胸口凸起處。劍尖剛碰到凸起,就像刺進了爛泥裡,毫無阻力,緊接著,一股滾燙的液體順著劍身流下來——不是血,是黑色的黏液,沾在林靈溪的手上,瞬間起了一串水泡,又疼又癢。
邪物被刺中後,動作突然變得遲緩,周身的煞氣也淡了些。蘇清寒趁機爬起來,從懷中摸出那枚蘇家印章,將殘餘的靈力全部注入其中,印章發出的白光瞬間暴漲,照向邪物的眼睛。邪物被白光刺得睜不開眼,捂著眼睛連連後退,撞在一根石柱上,石柱上的骸骨“嘩啦”一聲散了架,骨頭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就在骸骨落地的瞬間,林靈溪突然發現,散落的骨頭拚在一起,骨頭上的淺痕正好連成了一道半弧形的紋路。她心裡一緊,立刻大喊:“蘇清寒!彆讓骨頭亂動!骨頭上的痕跡能拚符!”
蘇清寒聞言,立刻揮出一道微弱的靈力,將散落的骨頭固定住。林靈溪則趁機跑到另一根石柱旁,小心翼翼地將綁在石柱上的骸骨解下來——鐵鏈早已鏽透,一扯就斷。骸骨落地時,她特意按照骨頭的順序擺放,果然,這具骸骨上的淺痕,和剛才那具的紋路連接上,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弧形。
“還有五根!”林靈溪快速說道,一邊躲避邪物的攻擊,一邊往第三根石柱跑。邪物此刻已經緩過勁來,知道林靈溪的意圖,瘋狂地朝著石柱撲去,想要毀掉骸骨。蘇清寒拚儘全力阻攔,可他的靈力快要耗儘,心口的黑紋讓他陣陣發疼,沒擋兩下,就被邪物的黑爪掃中肩膀,整個人飛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噴出一大口血。
林靈溪看得心頭一緊,剛要去扶他,第三根石柱上的骸骨突然“哢嗒”一聲,自己從石柱上掉了下來——不是被邪物撞的,是骸骨的膝蓋處,那根刻著淺痕的腿骨,竟主動往林靈溪這邊滾了滾,停在她的腳邊。
她愣了一下,立刻蹲下身,按照剛才的順序擺放骸骨。這具骸骨的淺痕,正好接在第二具的紋路後麵,形成了一道更完整的符紋——她看清了,這符紋的形狀,和“封煞錄”裡記載的“聚靈封煞符”一模一樣!
“快拚!符成了就能壓製他!”林靈溪大喊著,第四根、第五根石柱上的骸骨像是有了意識,紛紛從石柱上掉落,骨頭順著地麵往她這邊滾,有的骨頭滾得急,撞在石頭上發出“嗒嗒”響,像是在催促。
邪物徹底慌了,他發瘋似的朝著骸骨撲去,想要踩碎骨頭,可每當他的腳快要碰到骨頭時,地上的金色葉脈枯葉就會發出微弱的光芒,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擋回去。林靈溪趁機將第六具、第七具骸骨擺好,七具骸骨的淺痕終於連成了一道完整的聚靈封煞符,符紋在空中亮起淡淡的金光,像一張透明的網,緩緩往邪物身上罩去。
“不!我不會輸!”邪物嘶吼著,猛地撕開自己的胸口——那裡的凸起處裂開一道口子,露出裡麵的東西:不是血肉,是一塊黑色的晶石,晶石裡裹著一縷淡藍色的魂體,魂體的形狀,竟和蘇清寒有七分相似。
是蘇清寒父親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