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爻站在棱窗前,看著院子裡簇擁著新娘子進屋的迎親隊。
傍晚的太陽漸漸西沉,院子裡人聲鼎沸,新娘穿著一身紅衣,頭頂被紅蓋頭嚴實蓋住,她看上去個子不高,一米五五左右,走路時腳步很小,秦爻去看她的腳,雖然被裙擺遮住一大半,但她還是看到了一雙比手掌還小的三寸金蓮。
院子的地上倒了一米長的木炭,木炭燃燒得猩紅,即使隔著很長的距離,秦爻還是感覺到了木炭隨風吹過來的灼意。
“新婦進新家,跨火去晦氣,從此夫妻和睦,子嗣興旺。新婦恪守婦道,旺夫旺子,孝順公婆,溫良恭儉,開枝散葉,操持家務。”
在一句句唱和聲中,新郎的母親上前接過新娘的手,帶著她從火炭上走過。
秦爻看得眉頭一皺,她身邊的婦人們卻是一臉見怪不怪。
“喬家這姑娘屁股大,好生娃,說不定第一胎就是兒子。”
“聽說村長家給的聘禮有二兩銀子,一隻山羊呢。當年我成親,就給了一百文錢和一隻母雞。”
“喬老頭是大夫,這點聘禮值了,喬小丫沒有兄弟,她娘家的東西,以後還不都是村長家的。”
“聽說趙貴把他媳婦賣給村頭的張屠夫了?賣了一兩銀子呢,比好多黃花閨女還值錢。”
“趙貴媳婦都被賣了好幾次了,我看她樂意著呢,就喜歡當典妻,呸,跟一個男人生一個娃,跟老母雞一樣,到處下蛋,不要臉的賤皮子。”
“張屠夫連自己的媳婦都打死了,趙貴為了一兩銀子,還敢把媳婦賣給他,也不怕到時候人財兩空。”
“你不懂,趙貴媳婦肚子爭氣,你看她每次都生兒子,她可是一棵會賺錢的搖錢樹。”
“爭氣啥?她要是爭氣,怎麼給趙貴生的就是個丫頭片子?就是肚皮犯賤。”
“前天晚上,趙大樹的媳婦不是生了嗎?難道又生了個女娃?”
“可不是麼,那孩子哭聲可大了,趙大樹他娘一看是個丫頭片子,直接丟火盆了。”
“作孽啊。”
“做什麼孽?女娃都是賠錢貨。”
“這天已經兩年沒下雨了,地裡長不出莊稼,家家戶戶都餓著肚子呢,誰家有餘糧養個女娃。”
“我聽說一個秘方,保準生兒子。”
“啥秘方?快說說。”
“隻要把女娃的心頭血放在床榻之下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懷孕生兒子。”
“真的假的?要多少心頭血?”
女人壓低聲音道,“要一碗,如果家裡沒有女娃,女人的心頭血也可以,我這也是從娘家聽來的偏方,我大伯娘當年就是用這個方法,連續生了三個兒子。”
“那可真是神了。”婦人們交換著眼色。
歡喜村很貧窮,村長家雖然有些家底,卻也拿不出多少好東西。
婚宴上隻有兩個菜,芥菜疙瘩和酸菜炒肉,酸菜炒肉裡麵隻有一些碎肉,這個朝代沒有人吃得起大米,能吃得起蒸玉米麵的都是富裕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