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甲字三號洞府,石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洞內光線昏暗,唯有地麵中央那座古老的聚靈陣,其暗銀色的符文線條正流淌著比平日更明亮幾分的靈光,映照著趙亮專注而沉靜的側臉。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礦石粉塵味、靈液揮發的清冽氣息,還有一種淡淡的、金屬被高溫熔煉後特有的焦糊味。地麵上散落著切割剩下的邊角料:乳白色的空靈石碎屑、閃爍著七彩流光的勻靈晶粉末、以及粘稠如蜜的流紋玉髓乾涸後留下的青色痕跡。
趙亮盤膝坐於陣旁,額角布滿細密的汗珠,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在陣法坤位核心區域——那裡,正是他今日耗費巨大心力的主戰場。
三塊鴿蛋大小的空靈石,已被他以靈火熔煉、靈力塑形,化為三枚指甲蓋大小、內部結構如同精密齒輪嵌套般的乳白色晶片。此刻,這三枚晶片正懸浮在他掌心上方寸許,被一股精純而穩定的靈力托舉著,緩緩旋轉。晶片表麵,無數比發絲還要纖細千百倍的靈紋正被趙亮的靈識操控著、以指尖凝聚的靈力微芒為“刻刀”,進行著最後的蝕刻。
這些靈紋並非傳統符籙的玄奧線條,而是充滿了奇特的幾何對稱性與周期性結構,如同最精密的集成電路板。它們彼此勾連,構成一個微縮而複雜的“自適應阻尼回路”。每一筆落下,都伴隨著極其微弱的“滋滋”聲和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頻率耦合節點…相位補償單元…能量閾值感應器…”趙亮心中默念著隻有他自己才懂的術語,指尖穩定得如同磐石。汗水沿著鬢角滑落,滴在石地上洇開一小團深色印記,他卻渾然不覺。
終於,隨著最後一筆靈紋在核心晶片上完美閉合,三枚晶片同時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琴弦被撥動的嗡鳴!內部的“齒輪”仿佛瞬間咬合,散發出柔和而穩定的乳白光暈。
“核心回路,成!”趙亮眼中精光一閃,沒有絲毫停頓。他左手虛引,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玉瓶傾倒,粘稠的流紋玉髓如同擁有生命的青色絲線,在靈力的精確引導下,均勻地流淌覆蓋在三枚晶片底部,瞬間凝固,形成完美的密封與能量傳導基座。
緊接著,他右手食指如電點出,指尖凝聚的靈力不再是刻刀,而是最精密的焊接光束!嗤!嗤!嗤!三聲極其輕微的熔合聲響起,三枚承載著“自適應阻尼回路”的晶片基座,被精準無比地、以特定的三角方位,熔嵌在聚靈陣坤位核心渦旋旁預留的三個微小凹槽之中!
嗡——!
就在晶片嵌入的瞬間,整個聚靈陣猛地一震!原本穩定流淌的暗銀色靈光驟然一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陣法線條上奔湧的靈氣流瞬間變得遲滯、紊亂!
洞外,隔著厚重的石門,一道隱在陰影中的身影蘇無涯)眉頭幾不可察地一挑。洞內,一直緊繃著神經的童露露更是嚇得捂住了嘴,大氣都不敢出。
然而,這遲滯與紊亂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個呼吸!
下一刻!
轟——!!!
如同積蓄了萬載力量的火山驟然噴發!又如同沉寂的星河猛然點亮!一道比之前璀璨十倍、凝練百倍的乳白色光柱,猛地從嵌入晶片的位置衝天而起!光柱並非直衝洞頂,而是在離地三尺處驟然擴散,化為一個覆蓋了整個陣法範圍的、由無數細密乳白光絲構成的巨大光網!
光網籠罩之下,陣法原本暗銀色的線條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銀芒!這銀芒不再是散亂無章的亮光,而是如同無數條被馴服的銀色蛟龍,沿著優化的路徑奔騰咆哮!原本因節點偏移、回路不暢而產生的細微湍流、對衝、渦旋,在這股新生的、帶著秩序力量的引導下,被強行撫平、理順!
嗤啦…滋…
陣法某些老舊節點處原本隱約傳來的、如同電流短路的異響,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低沉、渾厚、穩定如同大地脈動般的嗡鳴!整個石洞的地麵,都在這股穩定的能量脈動下微微震顫!
肉眼可見的,洞內原本就比外界濃鬱的靈氣,濃度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攀升!絲絲縷縷的靈氣不再是無序地飄散,而是如同受到無形漩渦的牽引,從四麵八方、甚至從石壁深處滲透出來,瘋狂地向著陣法中心彙聚!靈氣濃鬱得幾乎要凝成液態,化作一片氤氳的靈霧,將趙亮的身影都籠罩其中!空氣變得粘稠而清新,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著最純淨的能量!
“成了!師兄!真的成了!”童露露激動得跳了起來,小臉漲得通紅,看著那彌漫的靈霧和陣法中心穩定奔騰的銀色光流,眼中充滿了狂喜。
趙亮長長地籲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席卷全身,但更多的是一種巨大的成就感。他感受著周身濃鬱得化不開的純淨靈氣,靈識內視,清晰地“看”到湧入體內的靈氣流變得前所未有的精純、溫順,再無半點狂暴的“雜質”砂礫感。經脈在純淨靈氣的滋養下,發出舒暢的輕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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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洞府厚重的石門,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滑開。
蘇無涯背負雙手,緩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陣法核心那三枚散發著柔和乳白光暈的晶片,以及晶片表麵那充滿了奇異幾何美感的靈紋上,深邃的眼眸中,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歎與了然飛速掠過。隨即,他的目光掃過洞內彌漫的濃鬱靈霧,感受著那穩定如磐石的低沉嗡鳴,臉上古井無波,隻是微微頷首。
“不錯。”平淡的兩個字,卻蘊含著莫大的肯定。
他走到陣旁,伸出兩根手指,並未觸碰陣法,隻是淩空虛點了幾下。指尖靈光微閃,似乎在測試著什麼。片刻後,他收回手,看向趙亮,語氣帶著一絲難得的溫和:“聚靈效率提升三成五,靈氣純淨度提升近六成,核心穩定性…近乎完美。你之‘算’法,確有獨到之處。此陣修複之功,當賞。”
說著,蘇無涯袍袖一拂。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由溫潤白玉雕琢而成的丹瓶,憑空出現,緩緩飄向趙亮。丹瓶表麵刻有雲紋,瓶塞處封著一道淡金色的符印,濃鬱的丹香即使隔著玉瓶也隱隱透出,沁人心脾。
“此乃‘蘊靈破障丹’,於煉氣中期突破瓶頸頗有奇效。外門弟子積功可入內門藏書閣一層觀閱三日,賜你令牌一枚,隨時可去。”又一枚非金非木、刻有“書”字的褐色令牌飄出,落在趙亮麵前。
蘊靈破障丹!內門藏書閣令牌!
這兩樣賞賜,對於任何一個外門弟子而言,都堪稱天大的機緣!足以讓無數人眼紅心跳!
“弟子謝長老厚賜!”趙亮強壓心中激動,鄭重地雙手接過玉瓶和令牌。他知道,這不僅僅是賞賜,更是蘇無涯對他能力的認可和未來的投資。
蘇無涯點點頭,目光再次掃過那三枚承載著“科技”智慧的晶片,仿佛要將那獨特的靈紋烙印於心,隨即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空氣般,悄然消失。
洞內再次隻剩下趙亮和童露露。濃鬱的靈氣如同溫暖的泉水包裹著他們。
“師兄!快!快服下那丹藥!趁現在靈氣這麼足!”童露露迫不及待地催促,比自己得了寶貝還興奮。
趙亮看著手中溫潤的玉瓶,感受著體內因陣法成功修複而隱隱鬆動的煉氣三層瓶頸,不再猶豫。他拔掉瓶塞,頓時,一股更加濃鬱精純、仿佛蘊含著勃勃生機的丹香噴薄而出!瓶內,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渾圓、色澤青碧、表麵隱隱有細小丹紋流轉的丹藥靜靜躺著。
仰頭,吞服。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而精純的暖流,如同決堤的洪峰,瞬間衝入四肢百骸!這股藥力溫和卻沛然莫禦,與他體內運轉的改良版《青雲煉氣訣》瞬間產生共鳴!
轟!
趙亮隻覺靈台一陣清明,意識仿佛被拔升到高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視角,“內視”著自身的狀態。丹田氣海中,那團氤氳的靈力霧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壓縮、凝實!煉氣三層的瓶頸壁障,在這股內外夾擊丹藥之力與純淨靈氣)的磅礴力量麵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脆響!
他立刻收斂心神,全力運轉功法。洞內濃鬱得化不開的純淨靈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湧入他的身體,被功法提純、煉化,彙入丹田氣海,推動著那團靈力霧氣向更凝練、更強大的形態蛻變!
煉氣三層,破!
一股比之前強橫數倍的氣息,毫無保留地從趙亮身上升騰而起!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周身彌漫的靈霧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吸力牽引,形成一個小小的氣旋!
童露露被這股氣勢逼得後退一步,小臉上滿是驚喜:“突破了!師兄你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