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簡易煉器室那扇飽經風霜的木門被一股沛然大力撞開,趙亮的身影挾著一身風塵與難以抑製的亢奮衝了進來,帶起的勁風將案幾上幾張記錄著失敗數據的獸皮卷吹得嘩啦作響。
“露露!把所有邊角料凝神玉!還有那瓶提純過的‘星輝砂’!對,就是上次在坊市淘換的!快!”趙亮語速快得像連珠炮,眼中燃燒著近乎實質的光芒,那是洞悉迷霧後對真理的狂熱追逐。蘇無涯長老那“星軌微導”的理念如同醍醐灌頂,在他腦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無數靈感的火花正在瘋狂碰撞!
童露露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枚焦黑的玉片殘骸掃進廢料桶,聞聲嚇了一跳。但看到趙亮眼中那久違的、近乎燃燒的自信光芒時,她的小臉瞬間被驚喜點亮,二話不說,如同靈巧的鬆鼠般躥到角落的儲物架前,飛快地翻找起來。
“來了來了!凝神玉邊角料,還有……星輝砂!”她捧著一小堆大小不一、色澤暗淡的凝神玉碎片和一個裝著銀色細沙的琉璃瓶跑回工作台前,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趙亮,“亮哥,有辦法了?”
“有方向了!”趙亮一把抓過琉璃瓶,拔開塞子,一股清冷微弱的星辰之力氣息彌漫開來。星輝砂,一種蘊含微量星辰之力的低階煉器輔材,常用於某些低階法器表麵增加美觀和微弱導靈性。它本身強度低,靈力承載弱,並非主流材料。但在蘇無涯長老“順勢而為,微處導引”的理念下,它或許正是構建“星軌微導陣”的絕佳“潤滑劑”!
他沒有時間詳細解釋,整個人已完全沉浸到即將開始的實驗中。工作台上,各種自製的工具早已準備就緒:由精銅絲纏繞、鑲嵌細碎靈石驅動的微型“靈能刻刀”;以響靈木礦粉為能量源、結合放大鏡原理製作的“顯微靈目鏡”;還有童露露用靈草汁液調配的、具有微弱腐蝕穩定性的“蝕刻靈液”……
趙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蘇無涯演示的“星軌微導陣”那玄奧的軌跡與凝神玉內部晶格結構的三維模型飛速重疊、融合、推演。他需要找到一種方式,將這無形的“引導軌道”,嵌入凝神玉那頑固的晶格囚籠之中!
“顯微靈目鏡”被推到眼前,視野瞬間放大數百倍!一枚指甲蓋大小的凝神玉碎片內部結構纖毫畢現,如同錯綜複雜的岩石迷宮。趙亮屏住呼吸,指尖凝聚起一絲精純到極致的煉氣四層巔峰靈力,小心翼翼地注入那支自製的“靈能刻刀”。
刀尖,並非實體,而是由高度凝聚的靈力束構成,細若毫芒,散發著幽藍微光。
“開始!”
趙亮眼神銳利如鷹隼,手腕穩定得如同最精密的機床。刀尖落下!沒有直接刻畫諧振腔的主靈紋,而是如同最靈巧的繡花針,沿著凝神玉晶格天然的縫隙、節點、能量流轉的潛在“通道”,開始勾勒!
他的動作快得出現了殘影!每一次落刀,每一次靈力束的注入,都伴隨著極其細微的“嗤嗤”聲。刀尖並非蠻力破開晶格,而是如同流水般,順著晶格本身的“紋理”蜿蜒遊走。同時,另一隻手撚起一小撮星輝砂,以靈力包裹、震散成更細微的粉塵,精準地灑落在刀尖剛剛劃過的軌跡之上!
星輝砂粉塵一接觸到那被“靈能刻刀”以特殊頻率激活、變得略微活躍的晶格縫隙,瞬間便被晶格結構吸附、融合!銀色的星屑如同微小的星辰,鑲嵌在幽藍的靈力軌跡之中,形成了一條條極其細微、閃爍著星點微光的能量通路!
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刻陣”,而是更高層次的“嵌合”!是借助凝神玉晶格本身的“道”,以星輝砂為媒介,以自身精純靈力為引導,在其內部“編織”出符合“星軌微導”理念的輔助能量網!
汗水,順著趙亮的鬢角滑落。精神高度集中,靈力和心神的消耗巨大無比。每一次落刀,都像是在萬丈懸崖上走鋼絲,稍有不慎,力道或頻率失控,便會引發晶格結構崩潰,玉片化為齏粉!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專注中流逝。
工作台上,失敗的碎片越來越多。有的在嵌入星軌時靈力波動不穩,直接炸裂;有的晶格紋理走向與預設星軌衝突,強行嵌入導致結構脆化,一碰就碎;更多的是星輝砂分布不均,導引效果微乎其微。
童露露屏住呼吸,緊張地守在一旁,不時遞上補充靈力的“聚靈酥”和擦汗的布巾。她看不懂那些精微的操作,卻能感受到趙亮身上那股不成功誓不罷休的決絕意誌。
“第七次……失敗!晶格紋理走向突變,節點衝突!”
“第十三次……星輝砂融合度不足,導靈性差!”
“第二十一次……靈力注入頻率偏差0.3,軌跡偏移,廢了!”
趙亮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失敗的疲憊,但眼神卻越來越亮!每一次失敗,都提供了寶貴的數據!他對凝神玉晶格的“紋理地圖”越來越熟悉,對星輝砂的融合特性掌握得越發精準,對靈力注入的頻率和力度的控製也臻至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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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第三十七次嘗試時!
當最後一粒星輝砂粉塵,隨著那幽藍靈力刀尖的引導,完美地嵌入預設軌跡的終點節點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悅耳的共鳴聲,從趙亮指尖那枚指甲蓋大小的凝神玉碎片中響起!碎片內部,那原本黯淡雜亂的晶格縫隙間,一條由幽藍靈光軌跡串聯、點綴著銀色星屑的、複雜而玄奧的微型能量網絡瞬間點亮!如同在混沌的岩石迷宮中,點亮了一條條指引方向的星光隧道!
沒有劇烈的能量波動,沒有刺眼的光芒。隻有一種流暢、和諧、仿佛本就該存在於那裡的能量韻律!凝神玉那頑固的“束縛”之力,在這條“星軌微導網”的梳理和引導下,被巧妙地削弱、繞開、甚至被轉化利用!
“成了!”趙亮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身體晃了晃,差點虛脫。但他臉上,卻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孩童般純粹而燦爛的笑容!手中這枚小小的、嵌入了“星軌微導陣”的凝神玉片,不再是廢料,而是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胚胎——靈蘊波發射器的核心雛形!
童露露驚喜地捂住嘴,眼中淚光閃動。她雖然不懂原理,但那聲悅耳的共鳴和趙亮臉上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證明!
來不及休息!趙亮強打精神,開始了最後的組裝。他以這枚嵌入了“星軌微導陣”的凝神玉片為核心,小心翼翼地將其鑲嵌在一塊巴掌大小、經過打磨的空白玉簡基座中央預留的凹槽內。基座四周,蝕刻著用於能量緩衝、信號初步放大和頻率鎖定的輔助靈紋回路。最後,用特製的、摻雜了導靈金屬粉末的靈膠密封固定。
一枚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簡陋的“玉簡”誕生了。隻是其核心處,隱約可見一絲流轉的幽藍星光。
趙亮如法炮製,忍著精神和靈力的雙重疲憊,再次耗費巨大心力,製作出了第二枚完全相同的玉簡。
兩枚玉簡,靜靜躺在工作台上,如同沉睡的雙生子。
成敗,在此一舉!
趙亮拿起其中一枚玉簡a),深吸一口氣,將靈識沉入其中,同時催動自身靈力,小心翼翼地注入核心的“星軌微導陣”。這一次,不再是試驗性的激發,而是嘗試傳遞一個最簡單的意念信息——“開”!
嗡……!
玉簡a核心的星光驟然明亮了一瞬!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穩定的靈蘊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第一顆石子,帶著特定的頻率漣漪,以玉簡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開去!
幾乎在同一瞬間!
擺放在工作台另一頭、距離玉簡a大約三米遠的玉簡b,其核心處的星光毫無征兆地同步亮起!同時,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信息——“開”,直接傳遞到了正緊張關注著它的童露露的靈識之中!
“啊!”童露露驚叫一聲,猛地捂住額頭,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呆滯,“亮……亮哥?是……是你在說話?‘開’?我……我聽到了!在腦子裡!是玉簡b告訴我的!”
成功了!實時意念傳遞!雖然隻有最簡單的“開”,雖然距離隻有三米!但這意味著,信息傳遞的核心邏輯——靈蘊波發射、空間傳播、同頻接收還原——整個鏈條,徹底打通了!
趙亮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他強忍著激動,再次通過玉簡a傳遞意念:“露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