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頂層,核心實驗室。
幽藍的靈能矩陣如同呼吸般明滅,穹頂的星辰投影緩緩流轉,將冰冷的光輝灑在懸浮於中央的巨大沙盤上。那已不再是簡單的現金流圖譜,而是一片浩瀚的、由億萬星辰光點與金色數據流構成的“星痕宇宙”。代表靈網節點的星辰明滅閃爍,星痕的交易路徑如同璀璨的星河,在虛空中無聲奔流。
趙亮立於沙盤前,玄青法袍映著流動的星輝,身影挺拔如孤峰。他雙手背負,指尖無意識地在袖中摩挲著那枚來自玉扇青衫、烙印著星辰算籌印記的冰冷玉簡——“星算令”。玉簡中“星辰本位”四個字,如同烙印,灼燒著他的心神。天機閣拋出的不是橄欖枝,是足以掀翻整個修真界根基的驚濤駭浪!鑄幣權…那是比任何神兵利器、任何靈脈礦藏都更恐怖的力量核心!
“主上,‘星痕’流通網絡運行穩定,內部消費占比持續上升至65。”諸葛明的聲音帶著疲憊後的亢奮,他麵前的星衍盤投射出絲絲縷縷的星光,融入沙盤,維係著“星辰共鳴錨定協議”的運轉,“但外部兌換壓力…正在減弱。金鼎門那邊,徹底啞火了。”
“哼,錢森那老狗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搗亂。”花媚娘倚在門邊,指尖纏繞著發絲,眼神卻銳利如針,“王五在黑鬆林‘請’他喝了杯茶,該吐的,不該吐的,都吐乾淨了。金鼎門現在正忙著清理門戶,撇清關係呢。”她語氣輕描淡寫,卻透著血腥氣。
樊晴抱臂站在稍遠處的陰影裡,火紅的裙裾在星輝下如同凝固的烈焰。她沒看沙盤,也沒看趙亮,目光落在實驗室一角那台記錄著“鯤鵬貳型”龍骨鍛造進度的水鏡上。鏡中,代表地火爐核心溫度的光柱正在危險的紅線邊緣劇烈波動!負責鍛造的大匠滿頭大汗,正指揮弟子瘋狂注入靈石穩定爐火。
“趙亮,‘鯤鵬貳型’的‘星核承軸’鍛造到了最關鍵處。”樊晴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地火爐靈力輸出不穩,需要立刻調用備用靈脈增壓!否則前功儘棄!價值千萬的核心材料就毀了!”
趙亮仿佛沒聽見,目光依舊鎖死在星痕沙盤上。他靈識沉入“天機金算”核心,正在瘋狂推演著“星辰本位”的可行性、風險、以及對天機商會現有體係的衝擊。玉扇青衫的邀約是機遇,更是深淵!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鯤鵬貳型的龍骨?在“鑄幣權”的滔天巨浪麵前,不過是一葉隨時可能傾覆的小舟。
“主上?”諸葛明也察覺到地火爐的異常,焦急地看向趙亮。
“趙師兄!爐溫失控了!”童露露指著那麵水鏡驚呼。
水鏡中,代表爐溫的赤紅光柱猛地向上躥升,突破了紅線!整個地火爐影像劇烈震顫,發出刺耳的警報嗡鳴!負責鍛造的大匠臉上血色儘褪,絕望地看著爐內那團由“星辰鐵”和“星核沉金”熔煉而成的、價值連城的液態合金開始失控沸騰、逸散!
“趙亮!!!”樊晴猛地踏前一步,火紅的裙裾帶起一股灼熱的氣流,聲音如同炸雷,在寂靜的實驗室轟然響起!她周身靈壓不受控製地爆發,元嬰初期的威壓如同實質的火焰風暴,瞬間席卷整個空間!幽藍的靈能矩陣光芒亂閃,沙盤上的星辰光點劇烈搖曳!連穹頂的星圖投影都出現了瞬間的扭曲!
這一聲怒喝,蘊含著被無視的焦灼、對心血將毀的心痛、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更深沉的委屈與失望!
趙亮終於被這蘊含著元嬰威壓的怒喝驚動,猛地從“星辰本位”的推演中抽離!他霍然轉頭,目光如電般射向那麵警報紅光瘋狂閃爍的水鏡!
“該死!”趙亮瞳孔驟縮!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價值千萬的頂級材料,商會未來戰略級靈船的核心部件,正在他分神的刹那走向毀滅!
來不及思考!純粹的本能驅使!趙亮的靈識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撕裂空間距離,狠狠撞入“天機金算”核心!雙手在身前幻化出無數殘影,十指如穿花蝴蝶,在虛空中瘋狂點劃!一道道無形的指令如同最狂暴的閃電,通過靈網矩陣,射向地底深處的地火鍛造工坊!
“核心陣樞:超頻!切斷主靈脈供能!啟動‘三號’、‘七號’、‘九號’備用靈脈!功率100!注入方向:地火爐增壓符文陣列!”
“地火爐控溫陣盤:緊急調用‘星衍算力’!實時模擬合金分子結構穩定性!鎖定最佳降溫曲線!”
“鍛造大匠:聽我指令!左三,震位符文,靈力輸出加三成!右七,離位控火,收束靈焰,壓製沸騰點!坤位引流,開!引地肺寒氣對衝!”
指令精準到毫巔!通過靈網瞬間傳遞!整個天機閣地底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三條隱藏的備用靈脈被強行喚醒,磅礴的靈力如同三條咆哮的巨龍,順著預設的符文通道,狠狠灌入那瀕臨崩潰的地火爐!
嗡——!
瀕臨炸裂的地火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爐壁上無數符文瞬間亮到刺眼!爐內狂暴沸騰的液態合金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按住,沸騰之勢猛地一滯!爐溫光柱在突破極限紅線後,艱難地、一絲絲地…開始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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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的水鏡中,鍛造大匠死裡逃生,滿臉是汗,卻毫不猶豫地按照趙亮隔空傳來的指令,精準操控著爐火,引導著寒氣對衝。失控的熔金被一點點重新納入掌控。
危機…暫時解除。
實驗室一片死寂。隻有靈能矩陣過載後的細微嗡鳴和眾人粗重的喘息。諸葛明和童露露臉色發白,心有餘悸。花媚娘也收起了慵懶,眼神凝重。
樊晴周身爆發的火焰靈壓緩緩收斂,但那雙鳳眸中的怒意卻絲毫未減,反而如同壓抑的火山,灼灼地盯著趙亮,一字一句,冰冷刺骨:“趙大會長,您的‘星辰大海’,真是宏偉!宏偉到連自家後院起火了,都看不見嗎?還是說,在您眼裡,我樊晴殫精竭慮盯著的項目,商會上下幾千人日夜趕工的心血,都比不上您腦子裡那些虛無縹緲的‘鑄幣權’?!”
最後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趙亮心上!她知道了!她竟然洞悉了玉扇青衫傳遞的信息核心!
趙亮猛地轉身,對上樊晴那雙燃燒著怒火、卻深處藏著受傷與失望的眼眸。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想要說“星辰本位”關乎商會乃至整個修真界的未來,但話到嘴邊,卻被樊晴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痛楚堵了回去。他從未見過這位驕傲的商會女王,露出如此…近乎脆弱的眼神。
“我…”趙亮的聲音有些乾澀。
“你什麼?!”樊晴一步踏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呼吸可聞!她身上那股獨特的、混合著烈焰與幽蘭的馥鬱氣息撲麵而來,帶著灼人的溫度。“趙亮!你以為你是誰?是算儘天機的神隻?還是執掌乾坤的聖人?!”她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撕心裂肺般的質問。
“從你一個外門雜役搗鼓出傳音玉簡開始,我就看著你!看著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看著你用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我承認,我佩服你!甚至…甚至…”她的話語猛地頓住,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的水光,隨即被更洶湧的怒火淹沒,“可你也變得越來越不像個人了!你的眼裡隻有你的計劃!你的沙盤!你的大局!商會的人在你眼裡是什麼?是運轉你龐大機器的零件?還是你推演未來的棋子?!”
她指著周圍閃爍的靈能矩陣,指著那恢弘卻冰冷的星痕沙盤,指著他袖中那枚冰冷的“星算令”,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為了你那所謂的‘星辰本位’,為了天機閣拋出的誘餌,你連價值千萬的材料、連跟隨你多年的匠師性命都可以不顧?!在你心裡,還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還有什麼是值得你在乎的?!”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趙亮心頭。實驗室裡隻剩下樊晴憤怒的喘息聲。諸葛明和童露露噤若寒蟬,連花媚娘都微微側過了臉。
趙亮看著眼前這張因憤怒而更加明豔、卻也因失望而顯得蒼白的臉。他看到了她眼底深處那一抹被怒火掩蓋的、深不見底的疲憊和孤獨。她是樊家的天之驕女,是執掌龐大商業帝國的女王,可此刻,她更像一個被辜負了信任與…某種隱秘期待的女子。
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和懊悔,瞬間攫住了趙亮。他想起她一次次在商業談判中為他衝鋒陷陣,想起她在鯤鵬靈船遇襲時眼中的擔憂,想起她默默為他打理著商會龐雜的日常……那些被他習慣性忽略、視為理所應當的付出,此刻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對不起。”趙亮的聲音低沉沙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第一次,在這位驕傲的女王麵前,低下了頭。“是我…太急了。忽略了眼前。”
樊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這句簡單的道歉,比她預想中任何辯解都更有力量。她眼中的怒火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迅速退去,隻剩下翻騰的酸楚和…一絲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委屈。
“急?”她彆過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你是急著去‘星墜海墟’赴約吧?急著去和那個拿玉扇的談什麼‘星辰本位’?急著把天機商會、把我們所有人,都綁上你追逐‘鑄幣權’的戰車?”
她猛地轉回頭,目光如炬,死死盯著趙亮:“趙亮!你告訴我!你的星辰大海,裝得下天機閣的深不可測嗎?裝得下魔教虎視眈眈的獠牙嗎?裝得下這商會裡幾千張等著吃飯、等著你帶他們走下去的臉嗎?!”她指向實驗室外,指向整個天機閣,指向那些在各自崗位上忙碌的身影。
“還是說…”她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疲憊,“你的眼裡,終究隻裝得下你自己?”
最後一句,如同冰冷的錐子,刺穿了趙亮所有的防禦。他猛地抬頭,看到樊晴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悲傷和疏離。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攫住了他。他不能失去她!不僅僅是作為商業夥伴,不僅僅是作為朋友!是更深沉的、早已在無數次並肩作戰和針鋒相對中悄然滋長的東西!
“不是!”趙亮幾乎是低吼出聲,一步上前,雙手不受控製地抓住了樊晴的肩膀!那溫潤如玉、卻又蘊含著驚人力量的觸感讓他心神一震。樊晴的身體瞬間繃緊,卻沒有掙脫,隻是用那雙含著水光的鳳眸,倔強而悲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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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星辰大海…”趙亮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直視著樊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從來不是虛無的野心!它是讓傳音玉簡連通每一個散修的希望!是讓鯤鵬靈船劈開風浪載著貨物遠航的基石!是讓靈草期權契約保障低階修士不被盤剝的承諾!是‘星痕’試圖建立的、一個更公平高效的交易世界!”
他的目光掃過實驗室裡震驚的諸葛明、童露露、花媚娘,最終回到樊晴臉上,眼神灼熱而坦蕩:“沒有商會,沒有你們,沒有你樊晴一次次在我走偏時把我拉回來,我趙亮什麼都不是!早就死在穿越之初的散修刀下了!我的星辰大海,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妄想!它屬於每一個相信天機商會、願意跟著我趙亮搏一個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