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心踏入趙亮洞府時,腳步下意識地頓住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場”。它並非純粹的靈氣濃鬱,也不是高階法寶的威壓,而是一種…精密感。像踏入了一座由看不見的齒輪、杠杆和能量導管構成的巨型機械內部,每一寸空間都仿佛被無形的尺規丈量過,充滿了冰冷的計算與秩序。這與她所熟悉的、流淌著古老韻律與神秘道韻的星辰殿截然不同。
她的目光瞬間被洞府中央的趙亮吸引。他盤膝而坐,右臂平伸,攤開的右掌掌心向上。那手掌看似平常,但在月無心以星辰秘法加持的敏銳感知下,卻如同一個散發著恐怖引力的微型黑洞!掌心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極其細微的銀紫色脈絡在流淌,構成一個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幾何圖案,散發著星辰鐵的深邃、雷擊木的狂暴秩序以及一種…奇異的、帶著生命脈動的堅韌感。
更讓她心神劇震的是,趙亮周圍的空間,光線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極其細微的扭曲!仿佛他掌心那個微小的點,正以某種方式彎曲著空間本身!一絲絲遊離的天地靈氣,如同鐵屑被磁石吸引,被強行扭曲了流動軌跡,無聲無息地彙入他的掌心,消失無蹤。
“引…引力透鏡效應?”月無心失聲低語,清冷如月華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失態的震驚。這是星辰殿記載中,唯有某些龐大天體或觸及空間本源的大能,才可能引發的異象!竟然出現在一個金丹修士的掌心?
趙亮聞聲睜開眼,眼中沒有疲憊,隻有一種沉浸在深度推演後的銳利神光。他看向月無心,嘴角勾起一絲屬於發現者的興奮:“月師姐,你來得正好!看這個!”他甚至沒有寒暄,指尖對著掌心勞宮穴的位置輕輕一點。
嗡!
掌心那銀紫色的幾何脈絡驟然亮起!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但月無心卻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極其凝練、壓縮到極致的金行銳氣,如同蟄伏的毒蛇,瞬間在趙亮的掌心勞宮穴深處成型、待發!其凝聚速度之快,壓縮程度之高,完全超出了她對靈力操控的認知!更詭異的是,整個過程沒有一絲靈力外泄的波動,仿佛那力量本就存在於那裡,隻是被“點亮”了。
“零延遲靈力調用?”月無心瞬間想到了星辰殿某種關於“心念通玄”境界的古老描述,但那是傳說中的境界!她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指尖一點璀璨星芒亮起,帶著洞穿虛空的鋒銳氣息,試探性地射向趙亮掌心。
就在星芒即將觸及皮膚的刹那!
趙亮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他掌心勞宮穴位置的空間,光線猛地發生了一次劇烈的、肉眼可見的扭曲折疊!
那道足以洞穿金石的星芒,如同射入了無形的漩渦,軌跡被強行偏轉了近九十度,“嗤”地一聲擦著趙亮的手腕射入後方的合金牆壁,留下一個深坑!
“空間折疊?主動防禦?!”月無心徹底動容。這絕非護體靈光或被動防禦法寶!這是對空間法則極其精妙的、主動的、近乎預判式的局部操控!防禦本身,就是攻擊軌跡演算的結果!
“不完全是空間折疊。”趙亮收回手掌,掌心的光芒斂去,空間扭曲也隨之消失,“是‘緩存區’內部的高密度能量場,對周圍空間產生的‘質量效應’扭曲,加上對攻擊軌跡的預判計算,引導了能量偏轉。原理類似…引力透鏡。”
“緩存區?質量效應?引力透鏡?”月無心眉頭緊蹙,這些詞彙組合在一起,對她固有的星辰大道認知形成了強烈的衝擊。她看著趙亮,眼神複雜,“趙師弟,你…究竟在你的身體裡,構建了什麼?”
“一個‘生物靈能外骨骼係統’的雛形。”趙亮沒有隱瞞,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它就在體內,是身體的延伸。調用靈力不再是‘施法’,而是‘思維延伸’!零延遲!但…”他話鋒一轉,指向掌心,“它的‘能量源’和‘穩定器’,需要更高階的力量!我體內的金丹靈力,驅動它已是極限,更強大的輸出和更精密的操控…需要更本源的、更浩瀚的力量來支撐和優化!”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月無心:“星辰之力!月師姐,我需要的,是你的星辰之力!不是簡單的借用,而是…解析它!重構它!讓它成為驅動我這套‘戰鬥軀殼’的終極能源協議!”
“解析星辰之力?重構?”月無心清冷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愕然。星辰之力,在星辰殿的理念中,是宇宙意誌的顯化,是神聖而不可褻瀆的,隻能感悟、引導、順應其浩瀚偉力。解析?重構?這簡直是對星辰大道的褻瀆!
“褻瀆?”趙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絲近乎狂妄的弧度,“月師姐,你抬頭看天!那漫天星辰,亙古運行,軌跡恒定,能量輻射精準,何嘗不是一套精密到極致的‘宇宙級程序’?日月盈虧,潮汐漲落,星辰生滅…哪一樣不是遵循著最嚴苛的‘物理規則’?感悟?順應?那隻是知其然!我要的,是知其所以然!是掌握它的‘源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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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指向洞府穹頂模擬出的星圖,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訴我,月師姐,當你引動‘星輝落九天’時,那垂落的星力,它的頻率波段是多少?能量粒子構成比例如何?偏振角度如何影響穿透力?不同星宿的星力,其核心能量譜是否存在可量化的差異?這些…你們星辰殿的古籍裡,有答案嗎?”
一連串冰冷、精確、充滿“技術參數”的提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月無心固有的認知壁壘上!頻率?波段?粒子構成?偏振角度?能量譜?這些詞彙陌生而冰冷,與“道韻”、“星輝”、“宿命”等詞彙格格不入,卻又像一把鑰匙,試圖強行撬開星辰之力的神秘麵紗。
月無心沉默了。她引動星力,如同呼吸般自然,依靠的是血脈的感應、秘法的傳承、以及玄之又玄的“星辰眷顧”。頻率?波段?這些…從未有人想過,更無人能答!
看著月無心沉默中蘊含的震動,趙亮眼中狂熱稍斂,語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月師姐,合作吧!用你的星辰秘法,引動最純粹的星力!用我的方法…解剖它!量化它!找到它的‘運行規則’!這不僅僅是為了我的‘緩存區’,更是為了…將星辰之力,從玄學的神壇拉入可控的科技領域!想想看,如果我們能像設定陣法參數一樣,精準設定星力的頻率、強度、屬性…那將是何等光景?”
月無心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褻瀆?還是…前所未有的開拓?趙亮描繪的圖景,冰冷而充滿誘惑力,像魔鬼的低語,卻又直指星辰大道更深層的可能!她清冷的眸子深處,那亙古流淌的星輝,似乎第一次…出現了名為“求知”的漣漪。
良久,她緩緩抬起手,指尖一點純粹的、不含任何秘法修飾的、仿佛直接截取自遙遠星河的璀璨星芒緩緩凝聚。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決絕和…好奇:“好。趙師弟,今日,便讓你我…做一回這‘瀆星者’!看看這星辰偉力,究竟由何種‘規則’編織而成!”
“嗡——!”
月無心指尖的星芒驟然暴漲,化作一道凝練無比的光柱,直射向趙亮早已準備好的、懸浮在兩人之間的特殊接收裝置。那裝置核心,赫然是一塊被趙亮以星辰鐵晶格和聚靈禾根須改造過的、巴掌大小的淡金色水晶!它既是接收器,也是趙亮試圖構建的“星力緩存區”的雛形載體!
星力光柱貫入淡金水晶的瞬間,水晶猛地亮起!不再是溫潤的金色,而是爆發出刺目欲盲的銀白光輝!一股浩瀚、蒼茫、冰冷、仿佛來自宇宙初開的磅礴力量瞬間充斥了整個洞府!
“開始了!”趙亮低吼一聲,神識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湧入那塊被星力灌滿的水晶!與此同時,洞府內那麵巨大的光幕瞬間亮起,無數複雜到極致的曲線圖、頻譜分析儀、粒子軌跡模擬器界麵瘋狂刷新!
第一步:頻譜拆解!
趙亮的神識在水晶內部化作億萬道無形的探針,強行刺入那狂暴的星力洪流!光幕上,代表星力整體能量強度的曲線瞬間飆升到極限,刺耳的警報聲響起!但趙亮毫不在意,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篩網,開始強行分離星力中混雜的不同頻率波動!
嗡!嗡!嗡!
光幕上,原本混亂一團的能量頻譜圖,開始被強行撕裂、剝離!一條條獨立的、代表著不同振蕩頻率的波峰被解析出來!高頻的、如同億萬隻蜂鳥振翅的尖銳鳴響;低頻的、如同遠古巨獸心跳的沉重脈動;還有無數頻率介於其間的、構成複雜和聲的波段…它們互相疊加、乾擾,構成了星力那看似渾然一體、實則複雜無比的“聲音”!
“找到了!基礎振蕩頻率,十七萬八千赫茲!主能量承載頻段!”趙亮眼中精光爆射,如同獵人鎖定了獵物最致命的規律!
第二步:粒子構成與偏振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