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閉眼感受著衍祖脈的氣血在奇經八脈裡流轉,讓血肉骨骼逐漸得到滋養。
不知不覺間,他的體型已經直追仙神屍體,並且還沒停止生長的意思,一直在脹大著。
對眾修士來說,衍祖脈最直觀的影響便是“塵虺”。
所謂“塵虺”,是他們對任青祖龍化後異象的命名,此時各洞府的環境會變得極為乾燥,草木山石都呈現出沙化的跡象。
修士的本身無妨,但軀體卻難免出現枯槁的跡象,同時壽元又不會有絲毫的降低。
經過他們的觀察,主要因為皮膚老化的速度太快。
不管草木山石,還是修士的皮肉,最終都會化作塵埃飄散在洞府內,甚至是虛空中。
塵埃受到任青的衍祖脈影響後,形成一隻隻微型的虺蟲,對生靈的血肉有執著的貪念。
虺蟲寄生在修士的體內,通過吸收養分壯大。
如果虺蟲的數量不多,對修士而言無傷大雅,可虺蟲一旦達到身體承受的上限,哪怕天詭境都無法招架貪婪的虺蟲。
還好應對得當的話,塵虺是可以避免的。
或者等任青結束閉關,空氣裡的虺蟲都會變回塵埃,寄生體內的虺蟲也可以排出去。
轟!!!
法器的轟鳴聲響起。
樣式古怪的一艘艘沙船穿行在虛空,能看到船艙裡坐滿各類修士,借此屏蔽塵虺的影響。
沙船的進出口位於底部,還將外部的甲板去掉,整體就像個封閉的蜂巢,顯得異常古怪。
但沙船作用還是很明顯的,通行洞府變得非常便捷。
沙船停泊在搗藥洞府的城鎮碼頭旁,幾十位修士駕馭著法器離開,陸續又有修士上船。
船身有著目的地的標識,偏僻的洞府同樣有沙船前往。
搗藥洞府如今是仙位禁區的貿易中心,修士收集到的資源最終都會流進木易管轄的城鎮。
禁卒堂宛如一頭吞金獸,用胃中世界可再生的資源,換取仙位禁區裡珍貴的資源。
天詭境通常卡在法生道,修為難以更進一步,擁有再多的資源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兌換成護身的法器、丹藥。
陽神境就更不用說,在仙位禁區裡自保都困難。
他們幾乎朝不保夕,為求安穩隻能選擇待在搗藥洞府,老老實實賺取血晶,期望能突破瓶頸。
所以最終占便宜的還是禁卒堂,各支脈盆滿缽滿,連帶著普通修士都跟著喝了口湯。
木易借助地仙資源,修為的進步一日千裡。
她自然而然的達到陽神境登仙梯的邊緣,目前正準備著領悟登仙法,為天詭境奠基。
其他陽神境,哪怕同樣有取之不儘的地仙資源,但也無法與木易相提並論,畢竟搗藥洞府的大藥非常契合建木功。
霄炎目光隱晦的看了眼修士聚集的城鎮,隨即便登上了前往火德洞府的沙船。
他有夢城的資格,自然是知道天庭打得是什麼主意。
幾乎用空手套白狼的方式,收割著仙位禁區裡的無儘財富,然後像屍體上的蛆蟲茁壯成長。
這些時日,天庭修士如同雨後春筍般不斷突破瓶頸,花費幾年就走完尋常幾十年的路徑。
霄炎不可能去阻止天庭,因為仙位禁區本就是他們所屬,那位北極星君更是坐鎮虛空。
不管封神的結果如何,北極星君必然會成仙得道,代表著他們確實找尋到仙路斷絕的原因。
況且,霄炎其實還是受益方,倚仗倒買倒賣的生意,每月賺取的血晶足以支撐修行。
很多獲得香火仙的傳承者,都已經習慣如今的生活。
他們完全成為天庭這台精密機械的一部分,暫時放棄找尋仙位,為“血晶”奔波勞碌。
霄炎思考的很透徹,血晶這種貨幣壓根隻在天庭流通。
血晶的價值確實不菲,可以購買夢城的店鋪,以及種類繁多的術法、護身強攻的法器……
但無形中,就已經深深陷進天庭的大網。
就算為血晶,他們也很難脫離天庭創造的舒適圈。
霄炎不想繼續下去,他還要返回焚地崗解救族人,仙位禁區肯定有時間流速的差異,外界說不定已經過去幾十載。
留給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霄炎心裡一緊,如果不能儘快成就火德星君,待到族人陸續身死後,就算成仙得道真能將他們複活,但那還是同一個人嗎?
哢哢哢。
沙船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不過當法器運轉到極致時,整體便被獨特的紋路覆蓋,崩潰的趨勢又蕩然無存。
沙船衝天而起,無視鋪天蓋地的塵虺,破開洞府的束縛,衝進廣闊無垠的虛空。
從地麵朝虛空看去,點點塵虺仿佛是星河,但真要近距離的觀察,才知道毛骨悚然。
虺蟲不過指甲大小,不過卻散發出恐怖的氣息,仿佛作為源頭的北極星君已經成仙得道。
霄炎卻在打量著沙船,就算已經乘坐過數次,但仍然不得不感歎法器的結構之巧妙。
焚地崗很擅長煉器煉丹,但與天庭主攻的方向完全不同,焚地崗偏向正統一點。
他們以焚燒材料,激發材料的特性,再將其融合到一起。
天庭則恰恰相反,似乎更喜歡把法器煉製成血肉生靈,丹藥往蘊含藥性的容器發展。
沙船就是最好的例子,被禁卒堂稱之為“詭胎器”,具備著基本的靈智,據說還有一套獨屬詭胎器的晉升路線。
霄炎目前乘坐的沙船,就是一艘陰差境級彆的詭胎器。
按照從夢城打探的消息,天庭已經煉製出陽神境的詭胎器,不知道有沒有仙客層次的。
他對詭胎器很感興趣,但詭胎煉器法入門極難。
銘刻法器的月紋需要長時間的專研,還得耗費血晶練習,後來他也就放棄詭胎煉器法了。
不過比起煉器法,天庭的煉丹術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霄炎想到這裡,掏出枚琉璃狀的丹藥。
他的表情變得複雜,對粗獷的煉製手法不可思議,但又覺得蘊含著大道至簡的規則。
天庭的煉丹師都是一群怪人。
他們煉丹先要煉製出堅硬的外殼,然後把激發出藥性的材料裝進裡麵,任由藥性產生反應。
霄炎思考間,沙船經過一陣顛簸來到火德洞府的上空,炙熱的溫度頓時撲麵而來。
火德星君所化的洞府,完全是一片岩漿籠罩的海洋,炙熱的溫度讓空氣都劈啪作響。
在眾多洞府裡,火德洞府算得上最為凶險的,連天詭境都無法接觸其中的高溫。
哪怕是禁卒堂,探索火德洞府也得靠耐火的傀儡,每隔三月都需要重新兼修過。
如果想獲得仙位,肯定得深入岩漿,恐怕要神魂俱滅。
除高溫外,火德洞府倒是沒有詭物,不用擔心遭遇其餘危險。
但隨著任青開始衍祖脈的修行,火德洞府的情況似乎又有變化,不知暗藏了什麼危險。
船身劇烈晃動起來,沙船圍繞著火德洞府飛舞。
沙船沒有修士駕駛,純粹靠沙船的靈智自行前往。
火德洞府又是比較冷門的洞府,此行就霄炎一人,器靈見對方遲遲不動,多少有些不滿。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霄炎麵露訕笑,把手中的丹藥吞進腹中,隨即走向沙船出入口的位置,等待艙門打開。
他吞食的丹藥叫作“驅熱”,在夢城裡價格不菲。
貴就貴在原材料都是搗藥洞府產出的,不過天庭已經在研究移植草藥,也不知有無成效。
焚地崗的丹藥通常直接氣化融入身軀,藥性比較溫和,需要長時間吸收,所以多少會揮發掉些。
但天庭的丹藥不同。
驅熱丹落進霄炎的胃裡後,依舊是處於固體的琉璃狀。
霄炎用術法剝離掉表層,瞬間裡麵的藥性沸騰起來,宛如一顆炸彈在體內被引燃。
他臉色通紅,隨即絲絲寒氣從毛孔冒出。
天庭丹藥最巧妙的是,丹藥釋放的範圍就維持在胃部,導致藥性不會有半點遺漏。
當然,前提是胃部必須經受住丹藥的衝擊,否則很可能出現服用丹藥後,身死道消的情況。
霄炎曾經想過用焚地崗的煉丹術在夢城賺血晶,後來發現天庭修士壓根就不買賬。
焚地崗的煉丹術傳承千年,據說是火德星君所留,但一樣被天庭修士恥笑為老古董的煉丹術。
霄炎想想也有點認同,畢竟陽神境以上的修士,身軀如同鋼鐵,不可能被丹藥重創。
天庭的低階修士則普遍修行饕餮法,胃部已經算得上法器,可以承受同境界的丹藥。
但他至今想不通,難道一定要在修行時製造點麻煩?
為何不想辦法把丹藥的弊端去除?
霄炎倒是想自己煉丹,奈何夢城販賣的材料各有不同,煉丹必須得重新研究丹方。
他強忍著劇痛,從沙船的出入口一躍而下。
沙船發出嘶鳴,有意識的用身軀刮起狂風,明顯是在報複霄炎的怠慢,想讓後者掉得更快。
霄炎暗罵幾聲,側身躲過狂風,朝岩漿裡的島嶼落去。
驅熱丹的藥效在火德洞府揮發的極快,哪怕焚地崗人具有火屬的體質,不過也得保證十日左右吞食一枚驅熱丹。
霄炎提前的準備,能在火德洞府待十年左右。
要是找不到仙位,隻能重新回到搗藥洞府積累血晶,也不知猴年馬月能再闖火德洞府。
霄炎想到這裡,深吸口氣,用肺部的刺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比眾修士,他煉化火德星君的幾率肯定是最大的,主要還是得保證不會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