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的縣城,街道上冷冷清清,三三兩兩的行人,或是騎著自行車,撥動著車鈴讓行人避讓。
早上九點,一輛拉著車鬥的拖拉機突突地開入了縣城中,自行車也自覺往路邊騎。
拖拉機進了城,停靠路邊。
拖拉機停穩後,一個穿著藍色小碎花襯衫,小腹微隆的年輕婦人,扶著車鬥,慢慢地從拖拉機上下來。
年輕婦人高挑白皙,讓過路的人側目,隻是漂亮歸漂亮,就是太瘦了,瘦得壓根看不出到底懷了幾個月身孕。
林舒站穩後,往車鬥裡拿下籃子。
這時,開拖拉機的年輕人轉頭,對著從車上下來的三個人說:“我去化肥廠子裝化肥,回到這裡大概一個半小時,你們也得看著點時間,彆耽擱了。”
這個時代,手表是稀罕物,店鋪裡更沒有鐘表,隻能根據日頭方位和影子來判斷。
林舒觀察地上的影子,大概算了一下確定方向後,才暗暗記下。
在這一個半小時內,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找到人。
林舒來城裡,是為了找人,找她名義上,且還沒見過麵的丈夫。
就在兩天前,林舒還是個二十一世紀的社畜,隻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就穿越了。
林舒穿成了一個叫王雪的知青,在原身身上隻有少許拚湊的記憶。
在這些殘缺的記憶裡頭,林舒了解到自己不是簡單的穿越,而是穿書了。
她穿到了一本還沒看完的小說裡。
背景是物資匱乏,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
她穿越到了大男主創業的年代文裡,成了反派的早亡妻。
現在這會,她還是個身懷六個月身孕的孕婦。
女配叫王雪,在數個月之前,她以為男主是高乾子弟下鄉,她受不了每天乾不完的農活,也受不了吃不飽,迫切的想回城,所以就給男主下了藥,打算生米煮成熟飯。
但陰差陽錯,和反派生米煮成熟飯,而且還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很難打掉,所以為了名聲,王雪隻能是讓反派負責。
但王雪是個讀書人,原本就看不起鄉下人,更看不起反派,覺得他大字不識幾個,粗鄙粗魯,所以哪怕結婚後,都沒給過反派一個好臉色。
不僅如此,還仗著自己有孩子,也不去上工了,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隻洗自己的衣服,做自己的飯。
反派為了孩子,也就都忍了下來。
沒過多久,反派和男主兩人合作投機倒把,錢沒掙多少,就因紅袖章打擊投機倒把,反派被抓了,而男主有光環,逃過一劫。
反派被抓後,愣是沒把男主供出來,隻托男主幫忙照顧媳婦和未出生的孩子。
隻不過女配原本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有了成分問題後,整日鬱鬱寡歡,而且營養跟不上,懷孕七個多月,孩子早產,一屍兩命。
等反派三年勞改回來後,發現妻兒都沒了,而讓幫忙照看妻兒的男主則通過了恢複高考,考回了城裡。
反派去找到男主時。男主不僅日子過得紅火,已經成家了,愛人漂亮,而且也準備當爹了。
反派心裡不平衡的種子也已經發芽。
再說男主對反派心裡有虧,便收留了反派,和他一塊乾了個廠子。
隨著日子長久,矛盾越積越多,反派黑化,另起爐灶,和男主死磕。
這條線的劇情老套狗血,但架不住男女主感情線好看,她也沒有跳章的習慣,所以林舒從頭看到了最新章節。
可誰能想到,她不過就是看了本小說,就穿越了?!
頹廢了兩天,才慢慢接受了穿越的事實,然後開始琢磨起在這個時代該怎麼生存。
在這個醫療還不發達的時代,打胎不現實,一是沒錢,二是在這時代,打胎的技術還不成熟,會有各種感染的可能。
可要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一個普通女人,不是勤勞就能養好一個孩子的。
要養活自己,還要養一個孩子,日子肯定很艱難。
這種情況,就得有個人搭把手了。
反派就是這個人。
彆的不說,就說反派是孩子的爹,就這一點,他就會心甘情願的養孩子。
可前提是反派不能和原文一樣被抓去勞改。
她雖不知反派是什麼時候被抓的,但劇情裡,好像是去縣裡幫忙建紡織廠宿舍的時候被抓的。
她在穿越來的兩天時間裡,都沒有看到反派。出門遇上了個小孩,問了一嘴,才知道反派這會兒還真在城裡幫忙建宿舍。
沒有意外,反派就是在這個時期被抓的,具體是哪一天,林舒還真不知道。
林舒在衡量過後,為了穩妥起見,第三天起了大早,坐著拖拉機到了城裡。
因原身的記憶很少,所以林舒也不太熟悉這縣城。
林舒問了幾個過路人,才順利的找到了紡織廠。
紡織廠外有個看門大爺。
林舒走到看門大爺的麵前,問:“大爺,我想找個人。”
躺在竹椅上的看門大爺聽見聲,睜開眼看向來人,見是個孕婦,也沒有為難,問:“找誰?”
林舒:“幫忙建宿舍的臨時工,叫顧鈞,我是他媳婦。”
看門大爺眉頭挑了挑,道:“今日有領導視察,新廠房沒有開工,放了一天假。咋的,你家男人還沒回到家?”
林舒心下詫異,麵上卻不顯,應道:“可能是錯開了,我回家瞧瞧,謝謝大爺。”
看門大爺擺了擺手。
林舒轉身就離開,心裡惴惴不安。
總該不會這麼倒黴,今天就是反派被抓的時間點吧?
林舒不由得緊張了起來。